自从入了夏,天气越发多变。
酒阑宾散,封雩站在回廊檐下,看着那早已消失了踪迹的身影,又望了望那片乌云堆叠的如墨夜空。
转身之际,沈眠枫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什么时候走,我送你回去。”
“等雨小一些吧。”
“这似乎不是一场快雨。”
“那就再等等。”
“可你分明现在就迫切地想走。”
她看了看他,抬手拂去了粘在他白衬衣上的落叶,“人生起落,你却这样无悲无喜。”
封雩低了低头,垂目看着被拂落在地的树叶,“如何不喜,没有人能拒绝这意外的名与利,我也不例外。”
“尧堔。”
沈眠枫轻轻地喊出这个名字,在她得知与自己早有婚约的人就是自己心中爱慕的那个人时,心中自然欣喜万分。
久久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回应,她稍稍仰头去看他,才发现封雩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远处的山岚。
“封雩!”
“嗯?”
他终于回过神来,正要侧脸去看她,眠枫已经迅速地垫了脚靠近他,极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发生得太快,太猝不及防,封雩耳根开始泛上一点点红,在夜灯的衬托下,倒也不是那么明显。
“你......”
“哥,刚刚唐突了啊,一时间没忍住。”
“......”
眠枫故作镇定地退开几步,不太好意思去看他,口中虽说着道歉的话却又让人听上去毫无诚意。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能得逞,刚才真是下手轻了。”
“你还想怎么样?”
也不想怎么样啊,当然是......
“旌白说了,让我大大方方地追,因为没有谁比我更名正言顺了。”
“我会努力抗婚的,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我说的啊,但我现在反悔了啊。”
雨势减小,封雩将手伸出回廊外,无可奈何道,“女孩的话果然不能信,尤其是漂亮的女孩,最擅长骗人。”
“你的心意最重要,我愿意等你。”
“眠枫。”
“雨好像快停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及时打断他的话,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他接下来要说的,并不是此刻她想听到的。
逃避吧,逃避一直以来都是她所擅长的。
之后,封雩同谢衍道了别,两人虽已父子相认,彼此之间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交谈,客客气气一如往常。
等到眠枫取完车,他们从栖林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夜里十一点。
栖林酒店是谢家的分支产业之一,位置就坐落于津市东郊的镜山之上,毗邻着星湖湖畔,依山傍水,地理优势极佳。
但是要是不巧碰上下雨天,那就不那么美好了。
“开慢一些,雨天的路不好走。”他提醒道。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当你司机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封雩瞥了一眼仪表盘,“小心些总是有必要的。”
“既然如此,刚刚谢伯父让你在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再走的时候你怎么不答应?”
“酒店里没有换洗的衣服。”
“我都快忘了这事了,有洁癖的人可真麻烦啊。”
“注意看路,前面是连续弯道。”
“我知道,开着车灯呢,又不是看不见。”
“降速,你开太快了。”
“你好啰嗦啊,下次我再也不想自告奋勇当你司机了。”
“十次车祸九次快,我们快掉山沟沟里去了。”
什么乌鸦嘴啊!
“能不能不要这么话多,安静一点,我这个速度再慢就该停下来了。”
“你检查车况了吗?”
“什么?”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