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就是这么伟大——它总能挑选出你在世间最大的仇人,并让你在亲友面前发誓,这辈子永远和她生活在一起,直到你选择用死亡将彼此分开。“
——《动人又有哲理的名人名言,以及它们的出处》,普莉玛?瓦伦,第九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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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这也太远了吧!”累得趴倒在地上的旅法师大声嚷道。
“不然你以为五里格是多远啊,”奥菲莉亚说道,“别忘了,过河之后我们还要从另一边再往南走回来,才能回到正路上。”
达格绝望地看着河对岸,眼中看不到希望,“要不我们试着从桥上过去吧。因加雷没有给你们通行证之类的材料吗?”
“拜托,我们究竟是为什么冒着被撕碎的风险使用传送门的?拿着通关文件过关卡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不要抱怨了。”女猎人回答道,自己也有些气喘吁吁,“不过你说的对,这么走下去也太慢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下,也许会有经过的商队,我们可以搭个顺风车。”
“我看很难,那边的桥应该是最靠北的通路。而且,我估计北面的那座小桥也很久没有使用了,你看这里的道路几乎都被青草掩住了。哪会有人从这里经过。”达格仰面朝上地回答道。
“随便你吧,我去找些吃的,”奥菲莉亚有点儿烦躁地拿起自己的猎弓,“你在这里不要走动。”
“哪怕我想走,也根本动不了。”
女猎人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转身进到密林深处。大约一个小时的功夫,便回到达格身边,手里提着一串颜色鲜艳的鹦鹉似的鸟类。
“啊,是冷山鹦鹉,”达格很有兴趣地端详着,“我不知道在姆基利阿戈河这么靠北的地方也会有这种鸟生活。”
“好了好了书呆子,能吃就好。”奥菲莉亚显然有些不太耐烦。她用牙齿把鸟翅膀上的羽毛撕下来,然后用匕首把它们开膛破肚,拿树枝穿起来,准备烧烤。
去掉羽毛的大鹦鹉变得只有拳头大小,经过火烤,小得简直像是鸡蛋。一口咬下去,除了皮就是骨头,塞牙缝的一点肉还带有非常浓烈的莫名香气,非常难吃。达格吃了三只,虽然不确定自己是否饱了,但实在难以忍受这种味道,也不敢再惹恼烦躁中的女猎人,便自己到河边洗手漱口。回来的时候奥菲莉亚已经吃光了所有的烤鸟,只留下一小撮干净的骨头和脑袋。
“那么,今天也很累了,我就早点儿休息了。”达格小心地对奥菲莉亚说道。他借着最后的日光读了一小会儿自己的手账,便拿出毯子铺在地上。
奥菲莉亚嗯了一声,拿出包里的一小瓶烈酒,靠着树慢慢喝了起来。
达格还未睡沉,便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看到月光下脱掉外套的奥菲莉亚正在整理床铺。她躺下之后小心地盖好毯子,然后横向滚动,把自己像蛋卷一样卷起来,脸正对着旅法师。
“我说,大叔,你醒了吧?”
“嗯,唔?”达格困惑地看向这么称呼他的女猎人,“是在叫我吗?”
“对啊,”女猎人显然在忍着笑说道,“因加雷的百合是这么称呼你的,不是吗?”
“啊,你说乔安娜那孩子……是啊她非要这么叫我,不过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我比她大十几岁呢。”
“那我也要这么叫你,大~叔~”奥菲莉亚故意嗲嗲地说道。
“奥菲莉亚小姐,你又喝多了吗?”
“嗯酒是喝了一些,不过只有一点点,”把毯子当成睡袋的姑娘翻了个身,“我的意思是……感觉真好啊,这样的称呼,你们感情很好吧,她说到你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让我有点儿羡慕。”
“乔安娜确实是很好的孩子啊,”达格想了想说道,“只是我们其实认识也只有几个月而已,还谈不上感情什么的,只能算是投缘的相识之人吧。”
“投缘的相识之人啊,”奥菲莉亚慢慢重复着,又偷笑着说,“不过我看那孩子对你相当依恋啊,而且正是青春期的时候,达格先生要小心不要被缠上才好。”
达格没有回答这半开玩笑的话语,只是说了句晚安。两人一夜无话,睡到天明。
达格腰酸背痛地起床后,发现奥菲莉亚已经煮好了水。虽然两人一点儿胃口也没有(胃里还弥散着昨晚鸟肉的味道),但这是难得可以吃上热食的机会,还是用锅子煮了一点儿干粮当做米粥,又往水囊里补充了淡水,吃喝后便又上路了。
今天他们的运气非常好,出发不久便找到一辆顺路的马车——准确的说,是马车找到了他们。当背后的马蹄和车轮声出现的时候,奥菲莉亚拉住旅法师跑到路边整理仪容,并做出人畜无害的样子,等待马车靠近,手里甚至都握好了用作车资的零钱。
驾车的是一名四十岁样子的农夫,看起来十分老实。苫布遮盖的车厢里有几名探头探脑的小伙子,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样子。农夫注意到路边的两人后显然很有兴趣,主动放慢了车速,还和车厢里的年轻人窃窃私语了几句。
“你们好,先生、小姐。”车夫率先向他们搭话,语气十分客气。
“你好,先生,”奥菲莉亚一把搂住达格的胳膊说道,“我叫莉亚,这是我的丈夫吉米。我们在这里迷路了。是的,我们想到河对岸的村子去,拜访一位……表兄,我丈夫的表兄,所以,能不能搭我们一程呢?”女猎人说着又把达格的手臂搂得更紧了一些,胸口的柔软贴在旅法师的胳膊上,让他的脸红了起来。
“啊,当然没问题,我们也是从镇子上回来,碰到那边的大桥封锁了,正准备从北边绕路过去。”车夫有点儿结巴地说道,显然是不善言辞。他背后的几个年轻人似乎有些着急,低声说着什么。
“那个,先生、小姐,”车夫看着他们说道,“我看您似乎是一位法师,而您的太太,也带着短剑,我想……”他身后一个金发的小伙子不耐烦地大声接话道,“能不能请你们帮忙清理村子里的魔物(Creeps)!”“我们会付钱的!”“还请你们帮忙!”身后的其他几个人也七嘴八舌地说道。
“另外,你们的表兄是哪一位,村里的每个人我都认识。”热心的车夫接着说道。
“啊,您真的是太好心了,不过这倒不重要。”奥菲莉亚似乎有点儿兴奋,“还是跟我们说村子里的魔物吧!这完全在我们的能力范围里。这样,不如我们在车上慢慢谈吧。”
“太好了,太好了!”车夫连着感叹了两遍,身后的年轻人们也是欢呼雀跃。达格悄悄对奥菲莉亚耳语:“什么情况,魔物什么的没问题吗?”
“我没和你说过吗,我在成为因加雷佣兵之前,职业是猎魔人。”
“你和我说你的职业是猎人,差别很大的吧!”达格无奈地说,“另外,猎魔人这个职业不是骗人的吗?”
“作为一个旅法师真是好大的口气!”奥菲莉亚不满地撅起嘴,好像一个生气的小孩子,“你们这一行才是真正的骗子辈出吧?”
达格无话可说,确实旅法师等于江湖骗子的说法十分流行,也不无道理。不过他觉得比起靠着处理幽灵、附身等心病的“专家猎魔人”,自己的侪辈们还算得上是真正的妙手回春。
旅法师这样想着,却没敢说出来。于是,从没结过婚、甚至没有过一段长期情侣关系的达格和自己的“太太”搭上了这辆简陋的马车,吱呀作响地向河对岸的村子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