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等到白冲过来萧虞也能猜到徐镜之所以失踪,要么就是她故意的要么就是被人用药掳走了。而白冲来了之后,得出的结论与萧虞差不多。
徐澈气道:“这丫头,真是要急死个人了!”
在他心里还是更倾向于徐镜是为了深入敌后故意让人把她给掳走或骗走的。
“好了”萧虞劝道“耽误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她其他的可以往后再说。”
安抚住了徐澈萧虞就问白冲:“咱们府里有没有谁擅长找人的?”
白冲想了想给萧虞推荐了一个人选:“这次随世子入京的人里唯有柳士杰柳书吏最擅见微知着更有独门的刑侦技巧。世子若是要寻徐女公子,不若就让柳书吏带人前去。”
“可以是可以但他自入京之后应该很少出府,对京城不熟吧?”萧虞有点儿担忧。
白冲信心满满地保证道:“世子放心柳书吏虽没出去过几次但却早已把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子转了个遍。除了认识的人少他怕是比许多本地人都了解京城的地势。”
白冲从不妄言,萧虞听他这么推崇柳士杰,便让人传上殿来,考校一番。
柳士杰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中等身材,面白微须,长相算不上英俊,却有一股天生的正气,属于那种哪怕被人亲眼看见杀了人,也会觉得他有苦衷的那种。
萧虞随意问了几个问题,发现他反应敏捷,应对有度,对白冲的话就更信了几分,当即就命他带人寻找失踪的徐镜。
“是徐女公子?”柳士杰惊讶了一下,笑道,“若是找她的话,就更容易了,女公子定然会沿途留下线索的。”
得,你看,凡是认识徐镜的,就没有一个相信她是被人给骗走的!
萧虞暗暗感慨了一句,问道:“你需要多少人手?”
柳士杰几乎不假思索:“找人这回事,不需要太多人,但人选一定得机灵。还请世子准许属下在府中的护卫里甄选二十人,听候属下调遣。”
萧虞大手一挥:“准了。”
柳士杰道:“既如此,世子便等着属下的消息吧。”
他说完就告退了,出了正殿之后,慢慢走了十几步,果然白冲便从后面追了上来。
“柳兄总算熬出头了,恭喜恭喜。”白冲笑嘻嘻地拱手。
柳士杰满面喜色,感激地一拜:“还要多谢白兄举荐。”
白冲道:“不必谢我,还得是柳兄有真才实学,小弟才敢在世子面前提。这一次,柳兄可要把握住机会,莫要辜负了世子的期望!”
“白兄放心,我省得的。”柳士杰说完,又忍不住感慨道,“幸好当初听了白兄的话,跟着世子一道来了京城。若不然,一直留在北疆,哪有你我鸡鸣狗盗之辈的立足之地?”最后一句,他说的很是自嘲。
北疆是边境地带,民风彪悍纯朴,百姓快意恩仇,事后却也勇于承担责任。在那里,武艺高强,擅长排兵布阵的门客才更容易受到重用,似白冲与柳士杰这等擅长刑侦的,根本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并且还经常受到排挤。
因此,柳士杰才会自嘲为“鸡鸣狗盗”之辈。
白冲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安抚道:“锥入囊中,总有冒尖的时候,以往不过是时运不济而已。如今到了京城,正是你我兄弟大显身手的时候。”
柳士杰笑道:“那柳某就与白兄共勉了!”
白冲道:“正该如此。”他有些可惜地说,“若非科举那几日柳兄恰好卧病,你我兄弟便可同榜登科,也算美事一桩。可惜,真是可惜!”
反观柳士杰倒是乐观得很:“话不能这么说,人要懂得知足。我虽错过了科举,却得到了向世子展露才能的机会。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柳士杰便带着萧虞的均令去找玄英要人了。
作为一个门客,了解恩主的好恶甚至比自身的才学更重要。柳士杰很清楚徐澈在自家世子心目中是份量,也很清楚自家世子有多欣赏徐镜。
因而,此事只能急,不能缓,他必须要有个态度,连夜挑人,第二天一早便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这厢燕王府已经行动了起来,几道街之外的卫国公府今夜亦是注定难眠。
已是子时,卫国公徐清却仍在大厅坐镇,无论徐炽怎么劝,都不肯回去休息。
忽然,院内一阵嘈杂声伴随着火光由远及近。徐清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并微微前倾,翘首以待。
片刻后,徐炽疾步走了进来,满面的忧色,眉宇间难掩疲惫与憔悴。
徐清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徐镜,登时失望不已,却还是希冀地问:“怎么样,有消息吗?”
徐炽疲惫地摇了摇头,身形不稳地走到桌旁,一下子就坐了下去,哑声道:“没有。”
徐清忽然怒道:“明日一早,就把阿澈叫回来,老夫要打断他的腿!”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而勋贵世家,却更重长子嫡孙。
因着上头的意思,徐清不得不亲手养废了自己的幼子,心中一直对他有愧,因此徐澈小时候,徐清一直不敢多见他。
也是徐澈自己天赋好,哪怕不同俗物,却于诗书一道颇有造诣,无形中减轻了徐清的愧疚之意。
饶是如此,父子之间的情分也要单薄一些。
更有徐镜自幼敏慧,对刑律一道更是天赐的才能,徐清对她的看重甚至超过了长子徐炽,次子徐澈更是没法比。
因此,徐澈弄丢了徐镜,徐清自然恼怒至极。若非是徐炽见情况不对,打发了徐澈去燕王府求助,怕是他早被父亲打断腿了!
如今,父亲再次发怒,徐炽纵然再担忧女儿,也不得不出言安抚:“父亲就不要在生阿澈的气了,阿镜是什么样子,父亲又不是不知道,这次的事,八成是阿澈被她给哄了!”
徐清的怒气半分未减,更添了些恨铁不成钢:“他那么大一个人了,连一个八岁的孩子都比不过,他……唉!”
他忽然想起了次子为何会如此天真,不由愧悔交加,叹道:“说起来,这都怪我。”
若非是他当年想要信王的血脉重归正统,也就不会同意先帝的提议,将自己的儿子教养地如此不知世事!
徐炽本就满心疲惫,此时却还要哄父亲,更是心累不已。
徐镜醒来的时候,被关在一间四面不透风的屋子里,从周围深浅不一的呼吸中,她判断出,与她同在这一间屋子里的至少有十二个人,且年纪都不大。
或许是长久封闭的缘故,屋子里的空气不流通,里面的味道很难闻,夹杂着食物腐烂的味道、还有大小便的骚臭气。徐镜骤然醒来的时候,被这股味道一冲,险些再闭过气去。
她觉得手有点麻,不由动了动,才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
她这一动虽然轻微,但在这个除了呼吸声,什么都听不见的屋子里却格外清晰。
“你……你醒了?”一个怯怯的声音从她左边响起。听起来,这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虽还没有到变声期,声音却到底比女孩子低哑一些。
徐镜眼珠子一转,也学着这个声音,怯生生地问:“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或许是见有人和自己一样害怕,那个男孩儿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已经没有了颤音:“你是被他们抓紧来的,我们都是被他们抓紧来的。”
徐镜又问:“那……那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还有……他们是谁?”
男孩沉默了片刻,沮丧地说:“他们大概就是人贩子,抓了我们,是要把我们卖到很远的地方,再也见不到爹娘。”
男孩儿话音一落,周围就响起了抽泣声。
是许多小孩子在哭。
徐镜想了想,也跟着哭了起来。
男孩儿有些手足无措:“诶,你……你们别哭了,别哭了。”
可是,大家显然都被他那句“再也见不到爹娘”吓到了,又岂是他这苍白的两句话能哄好的?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响起。除了徐镜没反应过来,所以的小孩子都忍住了哭声,就显得徐镜的啜泣声特别明显。
脚步声停了,片刻后,呵斥声从徐镜左前方传来:“哭什么哭,嚎丧呢!”
小男孩儿把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掩不住惊恐:“快,快别哭了,他们会把你带走的!”
徐镜装作瑟缩的样子,憋住了哭声,只是时不时还要抽噎一下,显然是吓得不轻。
这时,又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徐镜知道,这是找钥匙和开锁的声音。
看来,关小孩子的地方不止这一处,要不然,也用不着那么多钥匙。
哈,这下可是撞到大案子了!
徐镜心头一阵兴奋,更觉得自己在大街上当机立断,被他们迷晕是个明智的选择。
“吱呀”
门开了,久违的光线从越来越大的门缝里透了进来,正洒在徐镜的脸上,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