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的眼睛适应过来骤然明亮的光线便听“啪”的一声一条鞭子重重甩在了她脚边。这鞭子若再偏上一两寸就要抽到徐镜身上了。
徐镜被骤然而来的这一鞭吓得一个机灵听着耳边传来的嚣张大笑一股屈辱自心头升起。
她再聪慧,也到底年纪小对自己的情绪掩饰得不是太好,难免就在脸上带了出来。
“怎么,小丫头片子你还不服?”
进来的男人用鞭子的把手挑起她的下巴眼中全是残忍与蔑视似猫戏老鼠一般的神色。
徐镜干脆对他怒目而视。
这男子脸上一圈的络腮胡子,身上套着破旧的棉袄,在腰间扎了一根布带。
很普通的装束,每到冬天平民百姓大多数都是这样打扮的。若非是这个男人此时的神色旁人绝对看不出来他会是丧尽天良的人贩子!
见徐镜瞪眼睛那男人更是来了兴致“哟”的一声嗤笑道“这丫头还挺烈。”
他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高高地甩起了鞭子一下子便抽了下来。
这一回,鞭子抽的离徐镜更近了。
徐镜平日里虽看多了理论,真正的实践却是没有的。被这一吓,本能的一个哆嗦,“啊!”的惊叫了一声。
那个男人哈哈大笑,更是一鞭接一鞭地甩在地上。
其实,在第三鞭的时候,徐镜已然冷静了下来。可是,她觉得如今人在屋檐下,还是不要太逞能,以免自讨苦吃地好。
因此,她仍是惊叫不休,到后来干脆大哭了起来。
她的害怕与惊慌明显取悦了那人,就更把她当个玩物逗弄,而不曾真的伤了她。
等到那男人终于逗弄得够了,才收了鞭子,目光在包括徐镜在内的十五个孩子身上寻梭起来。他的目光刮过哪个孩子,哪个孩子便会因害怕而瑟缩一阵。
很显然,这个男人很享受别人的惧怕,目光故意游弋得极慢,好能更多得欣赏这些孩子瑟瑟发抖的模样。
徐镜暗暗唾弃:真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只是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
那个男人观察了一阵,突然指了指其中一个小女孩儿,大声道:“你,出来。看什么看,说你呢,丑丫头!”
那个女孩儿离徐镜不远,看起来比徐镜要大个两三岁,长的倒也眉清目秀,只是右眼眼尾处有一块儿铜钱大小的青色胎记,一下子将整张脸都破坏了。但若说她真的有多丑,那也谈不上,只是够不上科举的标准罢了。
被那个男人挑中,那女孩儿显然是害怕极了。她并不想出去,因为凡是被叫出去的,从来没有一个回来的。
可以往的经历让她明白,反抗只会换来打骂,且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若要起来,却也也是不能的。因为她的手脚与徐镜一样,都被绑了起来。
眼见她一迟疑,那男人便瞪起了眼睛,女孩儿急得都哭了,大着胆子说:“我……我站不起来。”
那男人这才想起来,这两批“货”都还没松绑。
“呸,真是晦气!”那男人啐了一口,将鞭子掖在腰间,一脚踹倒了挡了他路的一个男孩儿,几步走到那女孩儿身边,粗鲁地解开了她的手脚,“臭丫头,快起来!”
“哦,我……我这就起,你……你别打我。”女孩儿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奈何被绑得久了,手足麻痹,试了几次都没起来。
那男人不耐地喝了一声:“快起来!”作势就要动手。
被他这么一吓,那女孩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等那个男人带着那个女孩儿出去了,重新锁好了门,徐镜听着脚步声渐远,才小声问先前的男孩儿:“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呀?”
“不知道,”男孩儿道,“但她肯定要被卖掉了,以前被带走的人,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如此一连过了五天,徐镜待的这间屋子都相安无事,期间还有人来为他们松了绑,每天给他们发一个又馊又硬的馒头,再有半碗凉水。几天下来,原本水灵灵的徐镜就被折腾得面黄肌瘦了。
其实,到了第三天,徐镜就已经后悔自己鲁莽行事,以致于陷入这等境地了。
但第四日,她却又突然激起了心气,觉得若不将这帮人贩子绳之以法,就对不起自己受得这番苦楚!
至于她一开始要帮萧虞查案的事,早被她抛到脑后了。
再说京城那边,燕王府与卫国公府合力,总算是寻到了线索。
柳士杰所料不错,徐镜的确是在沿途留下了一些线索。那是戴在她手腕上的一串绿檀木珠子,被她悄悄拆了,沿途每次清醒时,便丢出去一颗。
“不错,这的确是阿镜腕上的珠子。”徐炽辨认之后,肯定的点了点头,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一些,“柳书吏,我这里也查到了一些别的线索,咱们不妨探讨一番。”
柳士杰道:“正有此意。”
因着再过几日,献俘的将士们就要入京了,而礼部也将一应礼仪制定完毕,萧虞便每日里跑进跑出,忙着熟悉礼仪。而徐镜之事,她只能全权托付于柳士杰。
好在柳士杰查案虽不如白冲,在找人这方面却比别人强出许多,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都能被他给找出来。
也正好,徐炽这几天寻到的线索,正与刑部如今负责的案情有关,萧虞在与姬阮碰过头之后,便吩咐柳士杰去大理寺找徐炽,双方通力合作,希望能尽快找到徐镜的同时,案情也能水落石出。
“徐大人是说,那胡三之所以不敢招认莞然庄,是因为他唯一的妹妹正被莞然庄控制?”
“不错,”徐炽道,“就在前天,莞然庄的一个管事突然找到了某个官员府邸的后门,见了那官员家里的一个小管事。胡三的妹妹,应该就是被他们卖到了那一家。”
柳士杰有些奇怪地说:“前些天不都相安无事吗?怎么突然就找上胡三的妹妹了?”
“呵!”徐炽冷笑一声,“他们大概是发现了,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准备弃车保帅了。”
柳士杰恍然:“大人是说,这是幕后之人故意让我们查到的?”
他顺口就把大理寺和卫国公府的功劳归到了公中。对此,徐炽只是看了他一眼,暗暗感慨了一句:王府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够机灵,脸皮也够厚!
但这时候,也不是计较功劳的时候,徐炽如今只想尽快找到自己的女儿,其他的,都不在意。
因此,徐炽想了想,便道:“我这就入宫请旨,全城戒严。”
柳士杰不明所以:“这是为何?”
徐炽道:“阿镜刚一失踪,卫国公府便散了大量人手寻找,京城几个城门更是重中之重,一直有人盯着。那些掳走阿镜的人,一定还在城内!”
这么一说,柳士杰就明白了。虽然站在萧虞的角度上,柳士杰更希望能借此机会,更多地纠察莞然庄,却也能理解徐炽为人父的心情。
再者说,如今还有一个徐澈在燕王府暂住呢,柳士杰也有些摸不清萧虞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因此,既然徐炽爱女心切,他便代自家世子做个顺水人情。毕竟,往后是要做亲家的,关系自是越融洽越好。
“徐大人说的有理。”柳士杰道,“正好此时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世子应该也从礼部出来了,在下到世子常去的地方寻一寻,让世子也一并进宫。”
徐炽情知有萧虞在,至尊那里会好说一些,自然不会推辞,只感激道:“如此,便有劳了。”
柳士杰侧着身子,算是代萧虞受了半礼,口中道:“应该的,应该的。”
他想着:既然做人情,便干脆做全套,若不然,还不如不做!
两人分别之后,徐炽便到午门口去等萧虞,而柳士杰也赶紧差人去打探,今日萧虞在何处用的午膳。
很快,就有人来回报,萧虞去了太白楼。柳士杰不敢耽搁,匆忙赶去太白楼,将方才与徐炽商定的事禀报了。
萧虞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待寻到了徐女公子,记你大功一件。”
“多谢世子。”柳士杰暗松一口气,幸好没有贪功冒进,若不然,怕是会遭了世子厌弃,再无出头之日了。
萧虞饭也不吃了,留下柳士杰结账,便带着阿青赶到了午门,汇合了焦急等待的徐炽。两人意思意思,各自见了礼,萧虞便递了自己的牌子请见至尊。
燕王世子的名头果然好用,宫里的人不敢怠慢拖延,不过半个时辰,便递到了萧澄的案头。
这几日,各级官员都忙着在礼部练习礼仪,萧澄反倒是闲了下来。因此,一看见萧虞的牌子,当即便让人宣她进来。
“今日是吹了什么风,怎么把你们俩一块儿吹进来了?”
萧虞二人一进门,便听见萧澄含笑的调侃声。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喜色。
至尊心情好了好啊,他们的请求才更容易实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