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人魂魄，杀人于无形。

治人失魂，救人于水火。

这种虚无缥缈的手段，尚且没有摸透，有些难以应对。

虽如此，王沐也不害怕。

一打二嘛，还是有把握的。

介就是镇魔司不许镇魔卫单打独斗的原因了，只要队友不是小猪猪，单打独斗哪儿有二挑一简单。

“大人，知秋他是个好孩子啊。”

王沐莫名想笑，杨仵作眼里的好孩子可是一个屠杀数百人的恶人，那些死者的冤魂听了这句话，怕是会从地府爬出来给他一记掏心窝子的重拳。

“杨伯别说了，事情是我做的，要打要杀我奉陪到底！”

夏知秋年少轻狂血性十足，手中的寒光细丝拉的笔直，俨然一副下定决心做好鱼死网破的样子。

然此时，一遮容女子推开了院门。

“知秋住手！”

“姐，他们……唉！！”

姐？

见这遮容女子进来，夏知秋叫了声“姐”，王沐则吃了一惊。

遮容女子竟是那升云酒楼抚琴卖艺女，那个在凶案当天用琴声吸引路人耳朵的卖艺女。

看样子，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啊。

想起那日茶楼里，卖艺女在董校尉面前的那副姿态，王沐深觉“有些女人啊，全身都是戏”。

卖艺女绕过王沐李卫，把杨仵作扶起来，给老仵作拍了拍膝盖处的灰尘。

“听婵……”

“杨伯，谢谢。”

卖艺女为杨仵作的那些事情诚恳倒谢，瞥了眼夏知秋，波澜不惊的眸子闪过一点担忧。

“民女夏听婵，见过两位大人。”

夏日听婵，婵声停歇过夏知秋，这对姐弟的名字倒是意境十足。

“大人，民女深知家弟知秋犯下弥天大错，本应以死抵罪，但若是可以，民女希望两位大人能够听完这件事的原委再做决定。”

李卫盯着王沐让他拿主意，王沐还未回答，夏听蝉语气静如水，端庄大方将事情真相娓娓道来。

夏知秋年不过及冠，体内凝聚出三条灵溪，其天赋本是大乾佼佼者，却因为天生病体缠身，魂魄存在缺陷，实力难以百分百发挥出来。

有一日，夏知秋在云州州城外山中苦修，意外发现一已死黑衣人，夏知秋在他的身上得到了一颗珠子。

夏知秋发现，这颗珠子居然能蕴养人的魂魄！

机缘巧合下，夏知秋身体好转很多，在此期间救下了邻居杨仵作性命，后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轻狂高傲的夏知秋决定报仇。

夏知秋心意已决，夏听蝉没有反对，当日姐弟两，一在酒楼一在茶楼同步抚琴，夏知秋将灵气融入琴音辅助夏听蝉，以一曲乱人心扉的曲子让所有行人都驻步听琴。

后夏知秋动手报仇，以迅雷之势杀了杀父仇人以及与他相关的人。

然，夏知秋从黑衣人身上得到的那颗珠子突然不受掌控，除了夏知秋，在场所有活人的魂魄都被珠子吸走。

夏知秋目瞪口呆，心知犯下大错，此时报官男子发现凶案现场后出楼报官，后镇魔卫谭朝察觉异样进了茶楼，逮住了“行凶”的夏知秋。

二人大战一番，最终夏知秋获胜，逃离现场。

夏听蝉讲述的“真相”里，夏知秋有错，但大体上看，他为父报仇占据大义，凶案的根本是珠子在作怪。

不过，王沐发现一点不合理之处。

“你的故事很完美。”

“大人，民女所言皆是事实。”

“那好，我且问你，既然现场经历过一场大战，为何没有留下打斗痕迹？为何谭朝搭档黄鑫或是茶楼外行人会发现不了茶楼动静？”

茶楼内聚灵修士动手，动静必不会小，黄鑫或楼外行人定会察觉，况且王沐可去过现场，茶楼内完好无损，根本没有一丝打斗留下的痕迹。

夏听蝉在说谎。

然，夏听蝉仍是平淡模样：“回大人话，这都是因为那颗珠子的缘故。”

“那颗珠子夺取众人灵魂后，仿佛时光回溯，茶楼里破碎的桌椅纷纷重组，完好如初。”

“至于路过行人没有察觉到茶楼动静，也是因为那颗珠子的存在。”

王沐轻蔑一笑，把所有罪责推到一颗珠子上，有把人当傻子对待那味儿了吧。

“大人，民女起初也不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只要向那颗珠子注入灵气，就能形成隔断外界气息的结界，知秋为了不被暴露，一开始就打开了结界。”

夏听蝉白色纱衣袖口里的纤柔细手伸出摊开，洁白掌心里一颗蓝中带紫的珠子。

“民女恳请大人明鉴！”

王沐没动，李卫接过珠子细细打量一番，那双咸鱼眼忽然眯了起来。

“李哥，怎么……”

话不及尾，王沐陡然发觉他与天地间气息的联系断开了，有东西罩住了杨仵作的小院子！

眸子紧盯李卫手中的珠子：“李哥，这珠子？！”

“小子，这姑娘说的应该是实话。”

李卫刚接过珠子拿在手中时，珠子便里传出一股神奇力量，这股力量竟蕴养了他的灵魂！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注入一丝灵气，四周果真出现了隔绝外界的阵法。

看来，夏听蝉所言即是事实。

真是……

道不清是非对错了啊。

知晓真相以后，王沐不敢说这件事到底是谁错谁对了。

梧桐茶楼掌柜贪心，杀人夺财，夏听蝉夏知秋姐弟为父报仇，却因一颗特殊珠子造成了一起诡异惨案，杨仵作为报恩包庇他姐弟俩，也尚可理解。

可若依大乾法律，夏知秋仍是罪魁祸首。

然，王沐不是普通人。

法律是规范人行为的最低标准，有时也可据社会需要做出改变。

“小子，现在怎么办？”

接过老搭档递来的珠子，王沐思索起来。

他动了放过夏知秋的心思。

找到夏听蝉姐妹，挖出这些真相都是因为王沐的那番推测，只要在场所有人不外传这事，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茶楼怨死的人于王沐而言无关紧要，从一开始他只是想要找到夏知秋这颗经验果，灭杀换修为。

现在看来，这颗经验果可能并没啥果肉可食。

这波属实有点小亏，费功无利。

可若是能把这颗特殊珠子收为己用……

算了算了，那样与强盗有何区别。

身怀外挂的男人，何需在乎这玩意儿，天天签到领奖励，总会得到更好的。

格局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