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妾室来请安时,陆寒韵已经出门了。
顾南依早已梳妆好,一人独坐着等她们来敬茶。
这是规矩,她们是妾,顾南依是妻,理应行敬茶之礼。
顾南依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那些个碍眼的人别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也好好一个人乐的清闲,但她得帮陆寒韵打理好府内事务,得帮陆寒韵还陆家一个太平,便也只能学着接受。
怜儿沐儿恬儿三人是一起来的,未进顾南依的屋子时,一个个目中无人的模样。
进了顾南依的屋子倒也有礼,三人行礼,齐齐开口:“给夫人请安。”
倒像是相约好了一般。
顾南依点头。
依理,该向当家主母敬茶了。
敬茶时,是沐儿先向顾南依敬茶的。
沐儿接过丫鬟端过来的茶水,向顾南依敬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沐儿在敬茶时,没有端稳,便将茶水全洒在了顾南依的手上。
茶水滚烫,才那么一瞬间的事,顾南依的手已经被烫的通红。
顾南依勃然大怒,直接将那茶水打翻了,茶杯被甩落一旁,碎了。
沐儿跪在地上一声不吭,没有歉意,反倒若无其事的看着顾南依,仿佛烫伤顾南依的不是她。
顾南依一巴掌甩过去,打在了沐儿的脸上,将她打倒在了地上,脸上很快浮现出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一个小小妾室,竟也敢对主母如此大不敬,来人,将沐娘子逐出陆府,永不准踏入陆府半步。”
沐儿站起身来,直接指着顾南依便骂:“你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乡野女子,粗鄙不堪,又有什么资格这般嚣张跋扈,若不是有宁王妃给你撑腰,你又如何配得上陆府当家主母这份尊荣。”
恬儿见势不妙,拦着沐儿,让沐儿少说两句。
顾南依眼里看不出怒意,走近沐儿,捏着沐儿的下巴道:“我就是乡野女子,虽粗鄙又如何,我终究还是陆寒韵的妻,八抬大轿,风光迎进门的正妻,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你就算有再多不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顾南依不屑的将沐儿的脸别去一边,继续道:“我改变主意了,沐娘子生得如此貌美,不如就卖去青楼吧。”
怜儿见此,假惺惺的为沐儿求情:“夫人手下留情,是沐娘子年幼无知,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沐娘子这次吧。”
恬儿直接给顾南依跪下:“夫人,沐娘子是无心的,还请夫人饶了沐娘子吧。”
顾南依冷冷的道:“大人不计小人过?无心?可我偏偏是乡野出生的小人,就是要计较了,赶她出去更是我有意而为之,我欲将她赶出陆府,你们不过妾室,又有什么资格拦我,阻我的决定,来人,还不快动手。”
几个奴婢上来就按着沐儿,正要将沐儿带出去,偏巧,这个时候陆寒韵回来了。
顾南依见陆寒韵回来了,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看着奴婢将沐儿带下去。
恬儿哭着嚷着向陆寒韵求情:“公子,公子你救救沐儿吧,夫人要将沐儿卖去青楼了。”
怜儿见此,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就是,公子你就救救沐儿吧,夫人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也不知是谁惹了夫人,平白无故的就拿我们出气,我们觉得委屈,夫人便拿着妻与妾说事,句句诛心,完全不把我们当人看,还想将我们一一打发走。”
怜儿说着说着,便掉下眼泪来。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顾南依噗嗤以鼻,还真是戏多,还颠倒是非,不愧是皇宫里来的,爱使一些小手段。
顾南依心想:既然,戏那么多,那我也不好不陪着演一出了。
演戏谁不会啊,在天水山寨之时,顾南依一旦犯错,便是回回演戏装可怜,免受责罚。
顾南依立刻变了脸,眼里含着泪,柔柔弱弱的模样,跑向陆寒韵,钻进陆寒韵的怀里。
学怜儿梨花带雨,道:“夫君,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知道我进府晚,理应称她们为一声姐姐,可妻妾有别,我也不敢坏了老祖宗的规矩,我也不是非要她们给我敬茶,若她们不愿,我也不强求,可姐姐们嘴上也不说不愿意,反倒拿着滚烫的茶水烫我的手,我的手好疼,是不是好不了了,若是好不了了,怕是以后都不能为夫君宽衣解带,照顾夫君起居了。”
顾南依说着说着,哭的更发委屈了。
怜儿目瞪口呆,她实在想不到,新夫人耍得好手段,如此一来,反倒成了她们妒妻,有意伤害顾南依。
陆寒韵心疼的看着顾南依的手,眉头微皱,问道:“沐娘子烫的?”
顾南依抽泣着点头。
陆寒韵便吩咐道:“来人,沐娘子以下犯上,对夫人大为不敬,念在她伺候我多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将她关入柴房,好好反思,三日不准进食。”
陆寒韵都发话了,恬儿和怜儿不敢再为沐儿求情,生怕连累了自己。
顾南依依旧一副委屈模样:“夫君,疼。”
陆寒韵命人去找大夫,自己为顾南依的手轻轻的吹着:“乖,没事,吹吹就不疼了,你再忍忍,我已经命人去找了大夫,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让他们把你的手恢复如初。”
陆寒韵见怜儿和恬儿依旧站在那里,不满道:“怎么,伤了夫人还不够,还想留下看戏?”
怜儿和恬儿吓得不敢说话,行了礼,离开了顾南依的屋子。
顾南依的哭闹声不停,传到了没有走远的恬儿和怜儿耳朵里,伴随着顾南依哭闹声的,还有陆寒韵哄她的轻言细语。
怜儿一脸不服气,拿院子里的花出气,折了一支又一支。
恬儿见了,上前宽慰道:“姐姐莫要生气了,平日里我们姐妹三人争风吃醋也就罢了,如今你也看到了,新夫人得宠,又岂是你折了这么几支花便可改变的事实,还是不要坏了这院中花之姿为好。”
怜儿不甘道:“听闻夫人是宁王妃的远房亲戚,宁王妃本就是那江家收养的一个弃女,我们这位新夫人又能好到哪里去,一身的粗鄙,怎么与我这样从皇宫里来的女子相提并论,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新夫人不仅粗鄙,还会搬弄是非,更是戏多,怕不是哪家戏班子的台柱,真是可气又可恨。”
恬儿不说话,搬弄是非的是她,这个所谓的从皇宫里来的怜娘子,如今倒是反咬一口,说顾南依的不是。
不过新夫人确实不太好对付,竟能还击怜娘子的小戏码。
恬儿细想,依今日情形来看,唯有她们一同联手,才有希望扳倒顾南依,就算对怜娘子有什么不满,有什么不屑之处,也得忍着,还是不要伤了和气的好。
恬儿陪着笑脸附和道:“姐姐说的是,可姐姐也看到了,不管新夫人是不是乡野女子,如今新夫人得宠是真,我们得想办法尽早将她赶出陆府才是,否则我们姐妹三人永无出头之日,更有甚者,会像今日沐儿一般,危及我们现在还能把握得住的在陆府的地位。”
沐儿和恬儿都是在他人手底下讨日子过活,命都不是自己的,又怎会像怜儿这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恬儿想利用这一点,借怜儿的手除去顾南依,以保能够顺利完成自己的任务。
怜儿仔细品恬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和恬儿达成同仇敌忾的共识。
一时间想不起该如何对付顾南依,怜儿道:“那便让她再过几日安生日子,我定有办法让她滚出陆府。”
“静待姐姐的好消息。”
怜儿回房去了,恬儿看着愤然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笑意,如此蠢笨的棋子,不用可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