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韵为顾南依处理伤口,眼里有几分慌乱,还有几分自责。
顾南依白嫩的手已经被烫得通红,那颜色就像是冬月里的腊梅红,红的刺痛了陆寒韵的眼。
这么大一块烫红的伤疤,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好。
顾南依受伤的手被陆寒韵拉着,她便用另一只手托着腮帮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陆寒韵为她着急为她处理伤口的模样。
不禁问道:“陆寒韵,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是像她们说的一般,是我无理取闹,是我挑事在先呢?”
陆寒韵不假思索道:“你不会,你与她们不同,你不是一个攻于算计之人。”
顾南依听了陆寒韵的回答,拉近两人的距离,再次问道:“若我是呢?”
陆寒韵愣了一下,很快便说:“就算是,那也不叫算计,是出谋划策,因为你永远不可能为了自己而算计别人,只会是为了他人不得已而为之。”
陆寒韵看了一眼顾南依,心中默默说:更何况你身在陆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陆寒韵温柔的为顾南依吹着伤口,一阵阵凉意吹在顾南依的手上,吹进了顾南依的心底。
陆寒韵怎么可能不懂顾南依,一个为了自己在意的人愿意赔上自己的女子,能坏到哪里去。
又怎么能拿府里那几位与顾南依相提并论,她们不及顾南依万分之一,顾南依更不会如她们一般,心怀鬼胎。
顾南依听到陆寒韵的回答,傻傻的笑了。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南依痴傻疯癫,一会哭一会笑。
陆寒韵见此,也没说什么,见顾南依笑得如孩童,天真烂漫,不由得跟着笑了。
陆寒韵正打算为顾南依上药,顾南依却将手抽回,笑着道:“陆寒韵,不碍事的,我没事。”
陆寒韵不听,强行将顾南依的手拉回到自己跟前,皱着眉头,满脸不悦:“怎么可能会没事,你自己看看,都快起泡了。”
看陆寒韵急了,顾南依便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她将手上的那一层易容的肌肤撕扯下来,自己的手上原本的那块肌肤露了出来。
“你看吧,我就说没事,这是我在天水山寨时,缠着白先生教我的易容术,是不是可以以假乱真,是不是很厉害。”
陆寒韵虚惊一场,很快又黑下脸来,情绪有些激动:“顾南依,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若是真的伤到了你,若是真的再也治不好你的手了,你可想过,那你就可能再也拿不起手中长枪,腰间配剑,到时候你又该如何,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顾南依怎会知道,陆寒韵看她手伤的厉害时,有多心疼多内疚,想着若不是自己将她骗来陆府当陆家主母,她哪里需要遭这份罪,一边压抑着自己,一边还要与府里不安分的那些人斗智斗勇。
是他陆寒韵仗着她爱他束缚住了她。
“不如何啊,若真有那么一日,你真的娶我便是,我愿意为你相夫教子,安安分分,不舞刀弄枪,学做一个大家闺秀般的女子。”
旁人看来只当顾南依是在说着玩笑话,可顾南依的玩笑里透出的是她的真心,字字句句皆是她若想。
陆寒韵无奈的叹了气,他给不了她任何回答。
影带着大夫站在门外,向里面的陆寒韵禀告:“公子,大夫请来了。”
这顾南依的伤是假的,自然也就用不上大夫为顾南依看诊了。
若是大夫真来看诊,那几个不安分的若是知道顾南依没有受伤,再以此为由,为难顾南依也是不一定的事。
“夫人已无大碍,影,你带大夫下去吧,记得给大夫一些赏钱。”
“是。”
影不知自家公子这是何意,方才担心得要死,这会又不让大夫帮忙瞧瞧,真是搞不懂。
影带着大夫便离开了,不曾逗留。
陆寒韵见顾南依没事,又不知该如何回答顾南依的问题,想着找了借口离开。
顾南依先开了口,道:“沐儿与恬儿是丞相派来的人,沐儿的亲人的性命被丞相拿捏着,她不得已才来了陆府,可她是最想离开陆府的人,我便找她同我演了一出戏,若不是恬儿和怜儿在我面前演了姐妹情深的苦情戏,沐儿早就如愿被我赶出府了,不过如此也好,死了离开陆府总比活着离开陆府要更加自由,我定要帮沐儿离开这里。”
陆寒韵不解,为何死了比活着自由?莫不是想要沐儿性命?
顾南依顿了顿,一脸坏笑道:“只不过就要可惜了陆府的柴房了,你可别舍不得啊。”
顾南依这么一说,陆寒韵似乎明白了,顾南依口中说的死了比活着自由,不是要杀人灭口,而是想让沐儿假死,从此得自由身。
原来这一切都是顾南依和沐儿筹划好的,若不是他突然回来,估计也不会再有这么多事。
陆寒韵声音放小了些,不敢确定的问道:“我是不是坏了你的计划。”
“也没有,本来还想着,若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这件事草草了事了,丞相那边若是问起来,你也不好交代,这下好了,你也为沐儿求过情,若再出了什么事,丞相也不好说你的不是。”
顾南依分析的头头是道,可她顾及到的永远都只是陆寒韵,却没有想到她自己。
顾南依想着如何护住陆寒韵,可她又可曾想过,若丞相拿她说事,他会不会保她,她又如何自保。
陆寒韵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同顾南依说一些话。
“依依,其实你可以不必事事为我考虑,在帮我的前提是不会让你自己受到伤害,更不能将我看得比你还重要,你要学会万事先保全自己,不给别人落下话柄,再考虑如何帮我,若有一日,你我只能活一人,你要让自己活下去。”
“陆寒韵,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离开天水山寨,与你假成亲,便已经决定,你的命我来守,若有一日,你我必须二选一,要么你活,要么一起奔赴黄泉,总之不会是我一个人独活于世。”
陆寒韵正要开口反驳,顾南依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单单是南邵城首富,不单单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商人,你有你的事要做,你有你的顾虑,所以不能将真心交付于我,但我可以等,等你完成自己的使命,等你觉得我可以携手共进,等你觉得我可以值得信赖,到时再将真心交付于我也不迟,因为我不信你没有对我动心。”
顾南依在宁王府时,无意间听到顾止戈和江离的谈话,隐约听到陆寒韵是承泽候之子。
顾南依不敢确定,便去问了江离。
江离起先不肯说实话,还是顾南依不依不饶的使了各种法子。
江离最终还是松了口,告诉了顾南依关于陆寒韵都一切。
便是那时,顾南依坚定了自己要嫁给陆寒韵的心。
陆寒韵不是对顾南依没有一丝情意,而是不敢去爱,他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回应顾南依的爱,便已经性命不保,如此只会真的耽误顾南依的一生。
陆寒韵愣在了那里,他不知道顾南依话中为何意,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怎样?
顾南依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脸轻松道:“总之,你信我便是,你快些忙你的事去吧,我今日起的早,还想再睡会。”
陆寒韵没有离开的意思,顾南依将他拉起,推搡着,将他推出了门外。
顾南依关上房门,背对着房门,直到听到陆寒韵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