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苍星和羽竹他们也过来了,这么及时,我有些诧异:“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昨天就过来了,想离您更近一些,现在跟军队驻扎在一起。”小七抢答道。
我点点头:“只要你们不想着跟我近到村子里来,做好防护措施,跟他们待在一块儿我没意见。”
想到我刚才扔出去的病例册,我又说:“那份病例册子,你们回去也抄录一份一起看看,要是有了新想法,可以随时到村口告诉我。”
多个人多份力量,时珍馆加上天医谷那么多优秀大夫,一起使劲儿,说不定很快就能攻克了。
“我们每天都会汇总进度,你记得每天都要抽时间到村口交换信息。”苍星沉着声音说。
“别每天啊,我每天来回跑,多麻烦。”我现在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五六个人用,哪还每天抽时间来跟你们哥俩唠嗑。
听见我推脱,苍星一皱眉头,直言:“来回不过一里路。”
回头看一眼,我有点心虚,讪讪道:“我尽量吧,如果我没空,我就让丁二替我来。”
说完我注意到他们眼下的黑眼圈,有意转移话题,“你们是怎么回事,大好的睡觉时间不拿来休息,在玩什么行为艺术吗?”
一群不懂的珍惜的家伙,有那个时间好好睡觉不香吗?
“说起来”我看了眼他们时刻带着忧色的神情,收了话头,还是不跟他们分享凌晨看到的那位人生思考者了。
“说什么?”苍星见我没说完,追问。
“哦,我想让你帮我查几个人,在时珍馆的就诊记录上,我重点标注的那几个。”我出不去,免得他们整日担心我,干脆给他们找点事儿做。
“帮我详细查一查那几个人往前七天的具体行程,接触出了什么人?详细到吃喝拉撒,具体到每时每刻。”
听到我的要求,羽竹眉心微蹙,“我们彻查了来时珍馆诊治过的所有病人,没有发现有传染的病症,是那几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那几个人的血液成分里,发现了跟这些村民相同的致病因子,但那几个人却并没有造成传染,我觉得有些奇怪。”我缓缓道。
刚说完,丁二又在后面呼嚎我了,我只能急急对那军官道:“催他们快点!”
转身往回跑,看那几个村民还待在那,我冲着他们喊道:“赶紧回去,大冬天的在外面吹冷风,病不想好了吗?晚些时候我会挨户去查房,谁要是被我逮到没有好好执行防疫措施,自己想想村口那块石头。”
我话音一落,那几个家伙飞快的跑了,不带一点儿停顿的。
接二连三有人发病,祠堂里的气氛低落到了极点,我甚至发现,有几位年迈的老人眼里已经丧失了希望。
“大家好好休息,保持好心情和体力,会好的。”我宽声鼓励他们。
但是这种时候没有病情的好转作为强心剂,我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喊口号,效力是会消失的。
检查完重症病人们,对他们的药剂做出调整,时间紧急,他们的汤药我都加大了剂量,所以要观察每天的情况,及时作出变更,
几位护理跟我进来以后,也几乎没怎么休息,满眼的倦色。让他们留在祠堂轮班休息一会儿,我自己带着药材试剂,如约的挨家挨户敲门过去。
朝夕村的用水主要是村里的几口自挖井水,和村东头流经的一条河流。这条河流沿途的城镇村子都没疫病发生,说明河流应该是无辜的。
我取了水验证,也确实证明河水井水都没问题。
村民们的饮食,除了部分肉食是年前从县城肉市采买的,其余的都是自家出产,粮食蔬菜地里收的,鸡鸭自己养的,村里人也没有吃野味的习惯。
出现病症那段时间,村里并没有牲畜染病或是无故死亡的现象。
既然一切都没问题,那么人身上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上百户人家,这么细致的查过去,着实是个大工程。一直查到晚上十点,我才走完一半的行程,估摸着明天还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查完全部。
我从今天结尾的村民家出来,锤着肩往村口祠堂走,还好朝夕村规划的是直道。
今晚也难得有了几颗星星,只是什么月朗星稀悠闲归家,那都是写在诗里的理想生活。起码眼下的情况就是,我还没迈出两步,就被后面心急如焚,脚步匆匆的村民喊住了。
“文大夫文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虎子吧求求你了!”匆忙走到我面前就要给我跪下。
我提灯一拦,他抬起涕泗横流的脸,我才看清来人,是进村时带头搞事的那位村民。
“你先起来,一边带路一边说话。”我退开一步距离,快速说着。
他一把抹了脸上的鼻涕眼泪,麻溜的爬起来在前面带路,去的是我今天还没查到的民房。
“先说说什么情况?”我跟在他后面问他。
“我们家的虎子,刚刚突然晕倒了,摊在地上浑身抽搐,我和他娘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嗓子有些干哑,说话着急忙慌的,“因为您之前交代过,不能随便进行身体接触,我去祠堂寻您,但他们说您进村巡查了,我才找过来的。”
“你做得很对,先不要着急,不会有事儿的。”村民们能听进我的医嘱,我还是很欣慰的。
虎子我记得,是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昨天诊察的时候,病情还非常轻微,而且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疫病还没发展到致人死亡的阶段。
我们踏进村民甲家的时候,一位跪坐在虎子身边,哭得泣不成声的妇女,正要伸手去抱地上抽搐的虎子。
“住手!”我忙出声喝止。
妇女被我的突然出声,吓得浑身一抖,颤颤巍巍转过身来。
我快步上前,安抚道:“不要碰他,交给我。”
先给自己和虎子都喷了消毒药液,我伸手搭着脉,吩咐虎子父亲村民甲:“多点几盏灯过来。”虎子的脉象有点奇怪,与祠堂里的重症病人们一样又不一样。
皱着眉打开药箱,先给虎子喂了一剂药汤,然后扒衣施针一气呵成。
一套结束,虎子虽然脸色还泛着青黑,但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再抽搐,呼吸也平顺了不少。
因为一会儿要把他抬去祠堂,所以我没让他们挪动虎子,虎子娘从房间抱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出来给虎子盖上。
我脸色发沉,语气严肃问道:“为什么不给他戴口罩护具?”从我进来看到的,就是虎子光着手脸,躺在地上。
虎子娘畏缩的躲在虎子爹身后,小声道:“孩子不喜欢戴那个,整天嚷嚷戴了不舒服。今天他把护具扯了,我想着孩子只是在堂屋里玩玩,家里也有按时喷洒药水,就随他去了。”
说着又掉了眼泪抽泣起来:“谁知道,谁知道才一下午的功夫,孩子就这样了。我知道错了,都是我这个当娘的错,把虎子害成这样”
我环视了一圈,他家这个堂屋和所有朝夕村村民一样。正中摆着八仙桌,靠墙立着一方案台,两侧两把椅子,屋子一角摆放着供奉佛龛。
虎子娘还在哭:“文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我们家虎子,要是神佛降罪,就都让我这个当娘的来承担”
还没理出个所以然的我,回过神问:“神佛降罪?”
我单拎出来一问,自知失言虎子娘身体一僵,他们夫妻俩反而显得有些讳莫如深起来。
气氛沉默了片刻,我收拾好药箱站起身,“你们确定不说?我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人间大夫,要是牵扯到神佛,恐怕我也无能为力。”说完我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虎子。
“文大夫,你不能不救虎子,我们只有您了呀”虎子娘又开始哭,哭着看向了虎子爹“虎子他还小,我们也没做错任何事,不该报应到我们身上啊”
虎子爹眉眼焦急,见我提步要走,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了:“村里都说,今年突发雪灾,我们全村染上疫病,是因为当今皇上不仁招致的天罚。”
我:“”村里?恐怕不止吧!这年头,当真是连单纯的天灾人祸都没有了,只要有人有想法,有人散播,有人煽动,它都能给你赋予上一连串的政治意味。
“莫要听信这些,神爱世人又怎会降罪于人,有人散播这样的话,不过是在利用你们的信仰之心罢了。”我摇摇头叹道:“我既身为大夫,治疗疾病,是我职责所在,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丁二带着一个护理也抬着担架过来了。
把虎子抬上担架的时候,他一个反射性抽搐,没留神袖子上提,我的手腕让他抓了一下,我当即用消毒药水将伤口冲洗了个干净。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惶恐,我镇定交代夫妻俩:“谨遵医嘱,按时喝药按时消毒,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详查。”
说完就带着他们回了祠堂,回到解开袖子仔细检查,伤口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恶化变异现象,我用药包扎了。
剥了颗糖吃,安慰一下自己,没时间想东想西,就投入了我的新一轮研究。
我在古代走上人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