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如此大的动静,黛河舫上的人和岸上的人都朝这边看来。
“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是二楼的人吧。”
“莫不是喝醉了掉下来的?”
“…”
黛河不深,但也不浅,对于墨云烟这种不通水性的人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苏适意身边的七夕和中秋都是会水的,但偏偏二人去街上帮苏适意买东西了,其余的影卫都是男子,不太好让他们下水救一位世家小姐。
未免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墨云烟已有些脱力的迹象,苏适意卸掉钗环,准备自己下水去救人。
南言一把将她扯了回去。
“你不会水。”
苏适意挣开他,将自己的腰带一头在腰上绑牢,又抽出另一头递给南言,道:“拜你所赐,总是把我扔下湖,我多少会一点,你抓紧了,等会我先将她送到一楼的船头,等我站稳了你再松手。”
苏适意说着要往下跳,手还没碰到栏杆,被人大力扯了回去,顺着腰带转了好几个圈,撞上一个高她一头的人,跌进那人的怀里。
“南言,你做什么!”
南言将她牢牢箍住,看了一眼墨云烟的贴身侍女,吓得那侍女一哆嗦,立刻跳下去,将墨云烟救了上来。
苏适意有些不解的抬起头,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南言。
那婢女是个水性极好又会武功的,为什么她家小姐落水这么久,她竟然还站在船上看热闹?
百思不得其解,苏适意交代掌柜安抚客人,只说是一位醉客不留神掉了下去,现在已经没事了。
墨云烟被移到掌柜特地为苏适意留的房间里梳洗更衣,苏适意还吩咐人给她送了姜汤过去。
所有的命令,苏适意都是在南言的怀里下达的。
“你放开我!”
“你若是又想不开要跳河怎么办。”
“墨小姐都被救上来了,我跳什么河。”
“谁知道。”
墨云烟换了衣服出来,又是那个高贵清冷的墨小姐,扫视了一眼船头立着的几人。
谢微雪立刻上前诚恳致歉,脚步还有些不稳。
墨云烟面无表情,“无妨。”
她目光一转,便定格在抱着苏适意的南言身上,目光动了动,迟疑了一瞬,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她朝苏适意福了福:“苏少主费心。”
苏适意觉得无比尴尬,只好从南言怀里抬起头,扯了一个笑脸,道:“墨小姐回去还是要好好休息,以免着凉。”
她暗地里尝试着挣脱,奈何被自己的腰带捆住,又没有南言力气大,只能低声道:“你快放开,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墨云烟又转向南言,“少主,给您添麻烦了。”
南言颔首,并未说话,手也没有放松。苏适意依旧被禁锢在他的怀里,只好又低下头,没有直视墨云烟。
“不如让苏少主先将衣服穿好。”墨云烟出声提醒。
南言将苏适意带到刚才墨云烟更衣的房间,将她推了进去,说道:“将衣服穿好再出来。”
苏适意被关在屋里,只好撇撇嘴,将自己的腰带重新系好。
等她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船上众人的表情和动作都定格了。这一系列变故发生的太快,他们来不及反应。
谢微雪扭到脚,墨云烟落水,南言抱着苏适意,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猝不及防。
最重要的是,传言墨云烟是南言的未婚妻,他自己不去救人也就算了,而且还拦着苏适意去救人,这事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过南言和苏适意到底是师兄妹,所以关系亲密一点应该可以接受,众人心里都这么想着。
谢微雪却不这么想,她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勾起一抹冷笑。
南言和苏适意还真是没让她失望啊。
接下来的几天苏适意再也没有见过墨云烟,据说她是在修养。苏适意给她送了许多东西过去,毕竟人是在她的地盘上出事,她怎么样都要意思意思。
南言在接下来几天也没有再来烦她,苏适意估计大概是忙着照顾墨云烟吧,毕竟她落了水,又受了寒,需要有人在身边。
“少主。”一个中年男子跪下行礼,身上却满是伤,即将要支持不住的样子。
苏适意看见他的时候无比惊讶,皱眉道:“戈弋?”
戈弋是苏沉和风飒身边的影卫之首,武功高强,当世能够伤他的寥寥无几,更别说伤成今天这番模样。而且他现在应该在爹娘身边保护才是,苏适意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城主和夫人…遇袭了。”
好像一个东西在苏适意脑子里炸开,她感觉通体一凉,心跳漏了一拍。
“你说什么?”
戈弋颤抖着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封有些揉皱了,但是还保存的很好的信,声音带着悲痛的说道:“城主和夫人本已打算回来了,却在江南江北交界处遇到了一队弓箭手的袭击,他们全都躲在山林里偷袭,箭雨一拨接着一拨,我们护着城主和夫人向山下逃去,中途却被截住。城主让属下务必将信带回,然后城主和夫人就…失踪了。”
苏适意的神志在听到他说失踪的那一瞬间又回来了。
只是失踪,并不一定就是出事了。
苏适意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大口,深深呼吸了一口,告诫自己,冷静,一定冷静。
你是江南的少主,现在是江南实际的掌权人,哪怕现在八城已经兵临城下,你也不能慌,绝对不能。
“父亲和母亲…有没有受伤?”苏适意以为自己可以平静,但声音还是不住颤抖。
戈弋捂住胸口的伤道:“城主和夫人武艺高超,属下走的时候他们还未受伤。”说完又无比担忧,毕竟那队弓箭手训练有素,拦截他们的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山贼土匪之流。
苏适意让他下去疗伤,展开了他递上来的沾染了血迹的信。
父亲走前和她约定好了,凡是重要信息的传递,都有自己的暗号,这暗号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甚至连风飒都不知晓。
苏适意摸着信边那凹凸的图案,缓缓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已是冷静下来。
信上将一些机密用只有苏适意看得懂的方式写了出来。
没有留给她只言片语。
情况紧急,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写什么信,这封信恐怕是爹在和娘亲出游之前就已经带在了身上,以防有意外发生。
苏适意的手抚上眉间,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要从何处下手。
到底是何人,以何种目的对江南城主出手。
想要她爹娘命的人肯定不少,但到底是谁,她现在还没有头绪。
正当苏适意沉思不定的时候,目光触及到早上元夕送来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