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如昼和聂白十分默契的在同一天来了信,同样都是求取解药。
即便苏沫说明自己没看到蛊虫,就制不出解药,但是他二人也不傻,何尝不明白这是苏适意牵制他们的手段。
只是他们不得不被牵制。回到城内他们已经召集了自己城内最有名的神医,可是除了能够看出蛊虫以外,再也看不出其他了。
当那些神医听到十方老人的亲传弟子苏沫之名时,更是连忙摇头摆手,表示苏公主治不了,他们就更治不了。
苏适意将那封信扔在一边,她没兴趣替他们二人解困,横竖他们一时半会死不掉,就留到最重要的时候再用吧。
苏适意不得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所有的焦急与压力都只能她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
如果说她有没有怀疑的人,应该是有的。
只是她不愿意怀疑他,一直在下意识地逃避而已。
她还记得那时候的事。
当时她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而已,婧曲却要她去爬悬崖,采药草。
“师父,悬崖这么高,我若是掉下来该怎么办?”
婧曲歪在屋檐上,笑了笑,大声道:“那就用我教你的轻功。”
苏适意只好背着背篓,一个人前去后山悬崖。
本来就惧高,还要采满一个背篓的药草,她还未下悬崖就已经怕的要死了。
苏适意在自己的身上绑了绳子,又把另一边绑在了树上,攀着绳子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向下。
峭壁不远处就有一朵,奈何苏适意伸长了手却够不到。她只好慢慢的横向移动,不敢往下看,只能专注的盯着眼前的目标,一点点接近。
就在快要碰到那朵药草的时候,却突然听见“砰”的一声,绳子被磨断了。
失重感瞬间袭来,苏适意大叫一声,吓得手忙脚乱。
这样下去真的要死了。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老爹娘亲妹妹南荔等等一大堆,待回过神来,脚已经抵上了一块突出的岩石。
从腿上开始,压力陡然增大,从四面八方袭来,冲劲使苏适意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挤压成了一团,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种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调息运功,默念师父所授的轻功心法,在数块石头上借力下落,终于在落地之前卸了大部分力道,只是最后落地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伤到了腿。
她从小就能忍疼,虽然腿受了伤,神智还是清醒的。但是她不会自己接骨,腿变成这样她也不能再上去了,感觉自己即便没有摔死,也会在这里被饿死。
苏适意打量了一眼自己四周的环境,这是她刚才慌忙找的一个山洞,里面黑漆漆的,很有可能栖着老虎一类的猛兽,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迹,恐怕很容易被闻到。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山洞,然后捡些柴生火,这样至少一般的野兽不敢接近。
她慢慢站起来,尽量不发出声响,拖着一条腿缓缓移动。
就在即将离开山洞的时候,苏适意听见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老虎?还是狮子?
苏适意不敢再轻举妄动,心高高悬在空中,脑子里盘算着如果要和这只猛兽硬碰硬,到底有多少胜算。
恐怕就凭她这个伤势,连两成胜算都不到。
她抽出匕首,大致比划了一下,如果那只猛兽朝她扑来,她该如何上前才能最有可能直接将它一刀封喉。
虽然匕首上有沫沫之前调制的毒药,但毕竟是她的练习之作,效果未知,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将一刀封喉作为自己的首选。
阴影越来越接近,苏适意也一触即发。
可是却没有等来猛虎,只有一个提着剑,一袭白衣,好看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男子。
他看了苏适意一眼,转身离开。
“喂,那位公子,你看见受伤的姑娘不考虑救一下吗?”
男子没有停下脚步。
苏适意一瘸一拐的追着他,一路跟到了一堆篝火旁边。她毫不客气的坐下,生气的戳了一下篝火,道:“南言,你就不会关心一下我!”
没人理她。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回去领兵打仗了吗?”
因为奉辽叛乱,乱党渡江,危及江北,所以南言年前就回城领兵打仗了,苏适意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
南言眯起眼睛打量了她一番,道:“来踏青?”
“踏你个头。”
“也是,踏青不至于踏断腿。”
虽然她一向与他不对付,但不得不说,这人真是好看极了,她原以为三才那样的翩翩君子才合她的胃口,没想到南言这种冷峻公子她也喜欢的不得了。
苏适意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一点,太肤浅了,南言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
南言修长的手指正在剥一只小动物的皮,然后把它穿在树枝上,架在火上烤。
苏适意盯着南言手里正烤着的野味,小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她的眼神不知为何让南言有些招架不住,无奈之下只好掰了半只给她。
苏适意笑起来如春光明媚,口中还不住道:“唔,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被叛党打落山崖。”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内容却让苏适意心惊。
她诧异的微张满是油的嘴,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眨眨眼,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不急着回去吗?”
南言将手里的半只野味一点点撕下来放进嘴里,吃相优雅极了。
苏适意有些自惭形秽,只好擦擦自己的油嘴。为了缓解尴尬,又问道:“你抓到的这是什么呀?”
“兔子。”
苏适意手里的骨头“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她看着自己充满罪恶的双手,打了个嗝。
味道倒是不错。
南言吃完之后轻轻擦了擦嘴,起身要走。
苏适意连忙叫住他:“你要去哪?”
“回去打仗。”
“能不能带我一个。”
“不能。”
苏适意可怜兮兮的:“可是我的腿断了,你如果不带我回去,我会死在这里的。”
说着还偷瞥南言。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种眼神让人难以招架。
背对着她的南言深吸了口气,转身道:“我治好你的伤,你就自己回去吧。”
苏适意感觉他身上有一种孤勇之气,仿佛此去再难复返。
“你就不会好好利用一下我吗?”她拍拍手,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