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汤的效用没有那么快,苏适意依旧是迷迷糊糊的看着南言。
南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乖乖待着,我出去一下。”
他温柔的样子让苏适意整个人都飘了,等她回过神来,南言已经换了常服回来,身上还带着水汽,显然是刚沐浴完。
苏适意的眼睛怎么会放过这么一幅撩人的出浴图。
南言不禁想到她在看虫二阁那些男人的时候,恐怕也是这样赤裸裸的眼神,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苏适意撇撇嘴,又把自己捂回被子里。
“我要睡觉了。”
南言躺在她旁边,思绪不停。
她从未喝过酒,今日却如此破例…
南言的眼神有些复杂。
还有那个白衣男子,更不像是什么侍候人的相公,即便探子来报说他是自小就被卖进虫二阁,南言依旧不信。
“为什么难受?”
他又旧事重提,苏适意感觉头更痛了。
“为什么难受?”
南言一遍一遍的问,声音一次比一次低沉,简直可以说是在引诱她。
他的声音太好听,苏适意不自觉的越靠越近,最后直接环上了他的腰身。
黑暗中南言呆滞了半晌,深吸了两口气,用自以为冰冷的声音道:“放手。”
“公子,你好凶哦。”
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没酒醒的苏适意显然不怕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圈的更紧。
南言不敢再说些无关的话,只是继续问她为什么要喝酒,又是谁惹她不开心。
“有个晦气的人,让我很难过。”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悲伤。
南言在黑暗中准确无误的抚上她的脸,替她抹去眼泪,心里一阵不安和疼痛。
他竟然没有勇气去问那到底是谁。
让她难过也好,悲伤也好,都代表了从她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可以牵动她的情绪。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那个人,他骨子里就是这么可怕。
她环住他的手渐渐松了,南言却觉得心逐渐也凉了下来。
“南言,你个大骗子。”
嘟囔了一句,苏适意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留下旁边的人瞪着眼睛一夜没睡。
次日醒来,苏适意竟然没有宿醉之后头痛的感觉,这让她大感惊奇。
当然还有更让人惊奇的事情,譬如她抱着南言。
苏适意感觉自己通体一凉,后脑一阵寒意。
南言已经好几天没有在她房间睡觉了,而且她还怀疑他,而且她还对昨天的事没有任何记忆,而且…
总之苏适意现在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字,逃。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南言,而且一看见他,她心里那种委屈和难过还有忌惮就一下子砸的她不知所措。
眼不见心不烦,还是离他远点。
苏适意慢慢抽出手,小心翼翼的,连呼吸都暂停了,生怕吵醒他。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南言反手将她揽过去,还低下头在她肩上蹭了蹭。
苏适意睁大眼睛,心跳的飞快,她生怕自己的动作被他察觉。
不过他看起来是睡着了的样子。
南言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
他知道这个小狐狸八成又要逃走,一有任何事情她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虽然他不知道她到底在为什么事情烦恼,而他又为什么变成了大骗子,但是他今天心情出奇的好,不想放她走。
昨夜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好,温香软玉在怀,他要好好睡一觉。
经过这一番折腾,苏适意打消了逃走的念头,毕竟南言即便睡着了也是无比警觉,只怕自己还没抽身,就会被他逮到,到时候被察觉出什么,于江南,于爹娘都不利。
风水轮流转,南言睡的很好,苏适意却开始苦恼。
其实她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南言做了什么,但是她不知为何就是很委屈,很想要质问他。
南言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他素来不会赖床,今天是破天荒第一回。
刚睁眼就对上苏适意充满控诉的眸子。
“我被你勒的喘不过气了,你要谋杀我吗?”
南言低低的笑了起来。
苏适意在心里拍了自己一巴掌,默念不要被美色诱惑,不要被美色诱惑…
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正经的坐下来谈一谈,而不是这般随意,毕竟对方可是南言啊,他若是不顾情谊起来,苏适意真的拿捏不准。
涉及到爹娘的事绝不能拖,她现在必须确认事情是不是南言做的,还有,他到底是敌是友。
“起床了。”苏适意想要挣开他。
南言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依旧将她紧紧的箍在怀里。
“不起。”
苏适意无奈,派出去寻找的人都没有音讯,她真的很担心爹娘的安危。
“我有话要和你说。”苏适意很正经的说道。
虽然她的语气很严肃,但是南言并不买账。
他依旧将她抱在怀里,并且很严肃的回答道:“你说。”
估计再磨蹭下去天又要黑了,苏适意无法,只好问道:“这几天你去哪了?”
南言挑眉:“没有出去鬼混。”
苏适意:“…我才不管你有没有鬼混。”
“到底去哪了,还是…不能说?”
明明白白的试探和怀疑。
南言的心沉了下来,联想到昨日种种,他几乎立刻就猜到了。
她怀疑他。
“苏适意。”
方才的旖旎气氛立刻散去,苏适意有些紧张的抬头看着他。
“我不管你在怀疑什么,我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他说的严肃又认真,由不得苏适意不信。
如果她只是苏茶,她会信的。
但她不是,她现在是苏适意,她不能拿她爹娘的安危,拿江南百姓的安危,去相信别城的少主。
这么想的时候,感觉呼吸很难受,整个人都很难受,难受到她又想喝酒。
果然一醉解千愁也不是什么骗人的话。
但是她必须压下这种感觉,强迫自己冷静。
“你到底去哪了?”
南言揽着她的手渐渐松了,他只是看着苏适意,什么都没说。
两人就这么躺着,谁都没有出声。
苏适意移开目光,不想看他阴沉的脸色。
许久之后,南言低沉的开口,冷笑道:“如果我不说呢?”
苏适意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眼神,笑了笑:“这是你的私事,我又不能逼你。”
南言的眼中写满了失望之色,苏适意害怕看见这种眼神。
她故作轻松道:“我今天带你们去西山花海看看吧,顺便让你们帮我采雪。”
她将刚才说的话就这么掩了过去。
以后他们再相遇,她就会带着试探和戒备的看着他。
就好像,她是江南少主,而他,是江北少主。
他将和华如昼、聂白、明明丹、楼于阗没有任何区别,将是她眼中一个别城少主,可以合作,也时常敌对。
南言握住她的手腕,俯下身,将她禁锢在他与床之间。
“你在怀疑什么?”
苏适意被他的举动和恶狠狠的语气吓了一跳。
“苏适意,告诉我,你在怀疑什么?”
苏适意错开眼睛,不敢直视他。
爹娘失踪的事她连沫沫都没有说,戈弋也被她看管了起来,因为这种事情,很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成为搅乱江南的利器。
她不能透露只字片语。
南言加重在她手上的力道,狠戾狂肆。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苏适意转过头,不想与他正面对上。
南言的另一只手却强迫她将脸转向自己。
今天他必须将这件事和她说明白,他不要无缘无故被她冤枉,让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横亘在他们之间。
“说话!”
苏适意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一幕。
曾经墨云烟来过一次不韪山庄,不过彼时苏适意在练剑,而且还是极难的剑法。
她一向自诩外家功夫绝对胜过南言,所以废寝忘食的练习。
不过死对头南言的八卦她还是十分有兴趣的。
她那时候躲在假山后面,看见他神情温柔的在和谁说话,那是苏适意从没见过的样子。
后来她才知道来人是江北世家大小姐墨云烟。
当时南言那种温柔的模样,和现在他逼迫自己的样子,真的完全不同。
一种不舒服的情绪在苏适意胸口弥漫开来。
一股酸气冲上眼眶,她转动了一下眼睛,不想让眼泪掉出来。
在南言面前哭,那多没面子。
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滑了下来。
她怎么总是在他面前哭。
南言惊了一下,仔细察看自己有没有伤到她,但是并没有。
苏适意推开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出门。
南言的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