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适意拍拍手,一个小男孩被抱了出来。
王雪若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声音也变得尖利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这个小男孩就是风绝唯一的儿子,不过苏适意并不想对他做什么,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她派去的影卫回禀她说这个小男孩周围竟然有好多高手看着,这反而让苏适意起了疑心,令影卫务必将小娃娃带来。
已经八个月大的小娃娃,竟然还坐不住。
苏适意皱起眉头,要么是这个孩子身子弱,要么就是他根本就没有八个月大。
掐算了一下日子,若这个孩子没有八个月大,那就不可能是她舅舅的孩子。
真是个惊人的发现。
她挥手让身边的人去请了个有经验的稳婆来,稳婆只当是风家的夫人又生产了。
“你去看看,这个孩子到底几个月了。”
王雪若没想到她竟然让人查验这个,眸中都快滴出血来。
稳婆一刻不敢耽搁,连忙上去验看。
“回少主,小少爷还不会坐,脖子的骨头也还没硬起来,也还未长牙,以老奴看,六个月不足。”
整个府里噤若寒蝉,风绝不顾礼仪,猛的站了起来,风姗姗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王雪若。
傻丫大叫一声:“这个孩子不是老爷的!”
风绝的面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苏适意让人控制了整个内院,不准人进出,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传出去,风家的脸面也不好看。
好在内院里的人不多,只有七八个。
稳婆在之前就被带下去了,所以并不知道内幕,又被苏适意下了封口令,断不可能往外说。
宅子里的丫鬟的卖身契全部都在主子手里,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苏适意无语望天,她最终还是来处理这些家宅事了。
不过这是她外祖家,也算是自己家的事。
“继夫人,说说看,这孩子是谁的。”
王雪若死不承认,只咬死了那个稳婆乱说,要与她当面对质。
苏适意怎么会允准,只细细打量了她一眼,道:“你指甲上沾了一些黄色的粉末,不如让太医来验一验?”
王雪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抖似筛糠,一面向后退。
这是什么她当然知道,她与老爷同房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为保地位稳固,只好借别的男人怀上孩子,这些粉末就是催情的药。
有个丫鬟见势不对,连忙跪下道:“夫人先前为了怀孕,总是在老爷离家的前一日和回来的前一日与一个男人在一起。直到有一次老爷推迟了两月才回来,夫人算错了日子,但是满以为吃了避子汤就无事,谁知还是怀上了,到了显怀才知道,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谎称是老爷的孩子,还让我们瞒着。”
风绝气的倒仰,风姗姗没忍住,扇了王雪若一巴掌。
苏适意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王雪若,没理会她的哀求和哭骂,让人将她拖了下去。
风绝面色沧桑的朝苏适意跪下:“臣无力整饬内宅,劳动少主,请少主责罚。”
其实今天来,苏适意只是想给王雪若一个教训,并没有想要将手伸得这么长,但是直到她折断王雪若手腕的时候,闻到了黄色粉末的味道,那是一种很浓烈又很香的味道。
是青楼里接客的女子才会用的香,她在虫二阁闻到过,还曾因为好奇问过晚香。
这才牵扯出许多事情来。
“舅舅起来吧,只有一句话,不管你以后娶新妇也好,将谁扶正也罢,姗姗的婚事我亲自决定,谁都不能拿捏她,你也一样,明白吗?”
最后一句带着三分威严,风绝低头:“是。”
目送着苏适意离开,风绝才在风姗姗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不论如何都是自己的父亲,即便他太看重儿子,即便他的忽视让母亲病重身亡,风姗姗还是没办法对他视而不见。
风绝却满是愧疚和怜惜的看了风姗姗一眼,用宽大的手掌摸着她的头,疲惫却温和的说道:“爹知道你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
风姗姗笑了,其实表姐今天来不只是为她撑腰,更是告诉她,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爹肯定还会续弦,因为风家需要一个儿子继承家业,即便她爹现在记得她,往后儿子出生了,她又能分到多少关心呢,所以现在开始,她要靠自己。
她不做坏事,但也绝不会让人欺辱到头上来。
风姗姗走到那个抱着孩子的乳母面前,一挥手:“送去一个普通人家吧,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
“今天的事如果让我听到一丝风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要连坐,所以把嘴闭紧。”
“那个女人送去庄子上看管,她家的产业该收的都收回来。”
风姗姗有条不紊的吩咐着,院子里的人一时都有序的忙活了起来。
风绝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女儿,好像看到了亡妻的影子。
“风大了,爹爹回去吧。”
风姗姗没有多说,而是吩咐人将自己父亲送了回去,神情不见亲昵,让风绝哑口无言。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和女儿好好说话了,每次一回家都是责罚她,不是抄书就是跪祠堂,昔日的父女亲情,在今天晚上彻底的崩断。
风绝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但是风姗姗却睡了个好觉。
她终于在今天接受了娘去世的事实,不再去奢望父亲对自己的独宠,心里反而好受了许多。
物是人非,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没隔多久,苏适意就收到了风姗姗写的信,她满意的看了两眼,觉得恐怕连张跃自己都看不出字迹上的差别。
粮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不知道,但是张跃一定有问题,换粮草或者换张跃二选其一,自然是后者更容易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中京粮草军出现了很大的混乱,乱到离哗变只有一步之遥。
苏适意看着自己的一封信造成的影响,等待事情朝着她引导的方向而去。
余一痕盯着那封信,每一个字他都仔仔细细的端详过,甚至拆开,组合,揉碎了,却还是没有明白,苏适意是怎么凭借这么一封短短的信,就让整个中京粮军彻底脱离张跃的控制。
“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了傅烨去接手。”余一白喝了口茶。
余一痕摇摇头:“我知道粮草从张跃手里挣出来是好事,但我只是不明白,苏适意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做,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余一白将铜壶放到泥炉上,又加了水,道:“不必想了,我们只要知道,一直动不了的张跃,今次恐怕也要动一动了。”
水滚滚烧开,从壶中溢出,撒落在炭火上,变成一片白沫。
不韪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