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陵身手不如慕痴,但也是碧清仙宫高手的级别,怎么会想得到,如柱子一般站在彼岸花身边的两个男人,竟然如此厉害。
彼岸花甚至不让他们同时出手,在后面阴阴的说,“你们收敛点,万一弄死了怎么办。”
墨三才正像猫捉老鼠一样吊着慕痴,而伏陵已经倒在一边起不来了。
南言把苏适意裹的更严实了一点,“死了就死了。”
正在浴血奋战的慕痴听到这句话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她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自己的生命被别人如此随意的谈论,但她偏偏很无力,无力挣扎,显得那么的可悲。
苏适意不太乐意,“费了那么大的劲抓到两个,而且看起来她们地位还不低,不好好审问一番就弄死那多可惜。”
南言捏了捏她的脸,“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苏适意撇撇嘴,如果被别人知道江北少主私下里居然是这样的,她一定可以看到被惊掉的一地的下巴。
可怜两姐妹被带了回去,苏适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俩摆出相依为命,视死如归的样子,好奇的问了句,“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两姐妹警惕的摇摇头。
“我是江南少主,苏适意。”
慕痴和伏陵的大眼睛瞪的快要撑破眼眶了。
“那…那他们是…”
苏适意觉得碧清仙宫一定不是那么简单,据点之所以在江北,肯定对江北有所图谋,南言和三才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他们是我的侍卫。”
慕痴抬起头,“我们不会透露任何消息,你们要杀要剐随便。”
她们身上有蛊虫,如果宫主催动母蛊,她们不仅要死,而且死前还会痛苦不堪,与其如此,还不如死个痛快。
苏适意挑了挑眉,语气很轻快:“你若是不说,我就先将你饿上七八天。”
伏陵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即便是江南少主又如何,还不是个小姑娘,饿几天就想威胁她们,简直可笑。
苏适意没理会她的眼神,继续道:“饿了七八天之后,这个皮肉就松了,然后再拿开水泡一泡,就能剥下一张很完整的人皮。”
她轻快的声音在不大的屋子里回响,整间屋子都好像开满了鲜红的彼岸花。
苏适意的笑容如罂粟一般惑人,看在她们两人眼里,却比最可怖的魑魅魍魉还要骇人。
她怎么能如此镇定的说出这种话,还用这样轻快俏皮的语气。
两人犹豫了,她们进退维谷,难以抉择。
苏适意最后下了一剂猛药,“不管你们有什么顾虑,江南苏公主的医术,总该相信吧。”
慕痴和伏陵对视一眼,江南苏公主
苏适意挥挥手,说给她们时间考虑。
可怜两姐妹被带了下去。
苏适意伸了个懒腰,倒在床上。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像极了橙红色皮毛的小狐狸。
“果然骗人这种事还是应该让你来。”南言对她表示赞赏。
过了两日慕痴和伏陵交代了碧清仙宫的一些底细。
碧清仙宫表面上是由姬兰容掌控,但是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暗公子续命。
慕痴、伏陵这些人都是姬兰容从小收养的,教她们习武,替碧清仙宫卖命。
但据她二人所说,碧清仙宫是最近两年才建造而成,在此之前她们一直待在地下,后来是姬兰容发现以朝圣的名义能骗来更多的人,所以才建造了碧清仙宫。
“也就是说,她们的目的,竟然只是替那位所谓的暗公子续命?”苏适意歪在床上,
这有点让人难以置信,毕竟忠心耿耿卖了这么多年的命,还为此耗费心力建造了一座这么大的仙宫,还要从小培养人手。
“能做到这种程度,姬兰容得是暗公子亲娘才行吧。”
苏适意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很多很深的东西他们没有探到。
“但是现在至少可以肯定,那三百人的失踪,和碧清仙宫有关系。”
苏适意突然想起来先前南言和她说过的,那个带着追灵符的人最终是死在了一片墓地里。
她问道:“你们后来有没有去探查过?”
南言点头:“余下的三百人,也都在那里找到了。”
他话中的意思很明了,苏适意倒吸一口凉气,碧清仙宫竟然将整整三百人全部杀了,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她暗恨自己前段时间闹脾气,没有早点问清楚,现在想想,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很大的阴谋,只是他们竟然还毫无头绪。
“你们接下来有准备吗?”苏适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现在江南稳定,暗杀爹娘的人她也已经心里有数了,自己手头没有大事,如果他们江北需要帮助的话,她不介意,毕竟她已经被扯进来了,甚至还因此受了重伤。
墨三才有些犹豫,他不希望阿茶牵扯进来,这一次的事情已经令他无比担忧,虽然她的身份尊贵,但是碧清仙宫处处透着诡异,他们拿捏不准。可如果不让她插手,以她的性子,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的。
而南言则是想要果断拒绝,他绝不会允许这种危及她性命的事情再次发生。
两个人想法相同,但是面对苏适意的表情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这女人显然已经兴奋起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拦不拦得住。
就在他们头疼的时候,中京来了消息。
余一痕亲自去了江南请苏沫。
“师兄病重了。”苏适意合上信,面色有些凝重。
余一白自经历了蜀陵一战,就身体每况愈下,之前一直没有透露出风声,突然爆发重病,甚至有传言说他命不久矣。
苏沫是悄悄前往中京的,其间身边只有端午和寒食,不过风飒不放心她,派了十二名影卫暗中护着。
“你有多少把握?”余一痕问道。
其他许多人也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苏沫与余一痕一路风雨兼程,硬生生把半个月的路程缩短了一半,她又不是习武之人,到中京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但是他们紧张也情有可原,苏沫叹了口气,执起余一白的手,细细探知脉象,望闻问切的方式令一众太医叹为观止。
倒不是悬丝诊脉这种噱头,而是苏沫的手法比他们这些行医数十年的老太医要精准得多。有的时候望闻问切就能体现一个医者的水平,他们今天算是见识到十方老人的门下高足是有多么高的造诣了。
苏沫不知道自己随便露一手就令人折服,她面色不太好看,额间已经有微微的薄汗。
余一白的病实在是太棘手,恐怕只有她师父能够根治,但是这时候也来不及了。
“我今日先稳住他的病情,明日开始要施针,这病我没有十成把握,但是拖个三年还是可以的,一切等我找到我师父再说。”
在场太医揪心的同时又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病的确是很严重,连苏公主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她竟然可以保住城主三年,这是其他太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等待苏公主来的时候,他们每日提心吊胆,没有人能确保第二日城主还能不能安好,但是却没想到,苏公主一出手就能保城主三年无虞,如果十方老人亲自来的话,那么这折磨余家的顽疾,很有可能就能根治了。
苏沫劳累的就快要晕过去,应付完一堆太医之后快步朝江别枝给自己安排的院子里去。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苏沫回头,是从刚才开始,脸色就很难看的余一痕。
“我大哥的病到底如何?”
刚才望闻问切一番功夫,苏沫已达极限,现在是赶路赶得手脚酸痛,又透支了精力,只想赶快回去休息,但是余一痕毕竟是中京小王,而且他如此关心余一白,倒让她有些怀疑他的用心。
苏沫答道:“详细病情我无法透露,只有等余城主醒过来,有他首肯,我才能告诉你,否则我们医家问症,半个字也不能多说,即便你是他的亲兄弟也一样。”
说了这么多话,苏沫已经头晕眼花摇摇欲坠了,但是余一痕没有放过她,抓她的手臂越来越紧,声音有些凶狠,“他并非只是我大哥,也是中京的城主,他的病,从来就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苏沫知道自己挣脱不开,只好道:“这就是我们行医之人的规矩,还有,我赶了这么久的路,现在很累了,小王爷请放我回去休息,否则会耽误明日的治疗。”
许是她的神色真的有些不好,余一痕还是没有过多为难,交代了一句要好好休息,就放她走了。
一起相处了七八日,余一痕对这个江南公主的性情多少有些了解,她说不能告诉他,就绝对不会告诉他,哪怕他把刀剑架在她脖子上,不能说的东西,她也绝不会说。
自己不管不顾带着她披星戴月、昼夜兼程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她也没有抱怨,路途中也不见一丝公主的娇气。
有时候没有地方落脚,就在破庙里过一晚,她也没说什么,更不像有些千金小姐那般,多有嫌弃,反而还经常拿出一些让他吃惊的东西。
比如黑漆漆但是竟然很暖和的布口袋,据说是她姐姐给她的,睡进去竟然很暖和,也很舒服。还有锅碗瓢盆、各种干货、调料,让他们在荒郊野外也有东西吃。
“带那些什么首饰衣物都没有用,真正紧急的时候,就记得三样东西,食物、水、匕首。”
他好奇地问:“这也是你姐姐教你的?”
苏沫当时很自然的点了点头:“我和我姐一母同胞,有些事情是只有我能懂她的。”
余一痕想了想,苏家这两个女儿还真是与众不同。
他看了一眼苏沫的院子,想起她刚才脸色十分难看,有些愧疚的叫来婢女,吩咐晚膳时分给苏公主送碗参汤过去。
婢女问道:“是否也给江小姐送一碗?”
余一痕点点头,江别枝现在还是他大哥名义上的未婚妻,城主府内宅的一些事情暂时由她打理,但是毕竟还没有真正的名分,管起来也有许多的不便,所以她任劳任怨的做了许多事,这段时间也很辛苦。
苏沫回了房,却觉得反而睡不着,只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余一白的病的确是太棘手,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消耗他的生命,这种奇异的病症她还从未见过。
她施针只能保得一时,想要根治,就要找到根源。
这就不用她烦心了,接下来只要等余一白醒了,她细细的告诉他病情,由他自己决定,到底是去寻她师父,还是自己解决。
直到晚饭时候,苏沫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江别枝端着参汤站在门外。
她身上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苏沫觉得很特别。
虽然惊讶,她还是将江别枝迎了进来。
结果参汤,道了谢,她开口问明江别枝的来意。
总不会只是来送参汤。
江别枝却看着她,赞了句:“苏公主容色无双,惊为天人。”
苏沫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赞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小姐什么意思?”
江别枝好像没有听到似的,自顾自又说了句:“不知苏少主又该是何等绝色呢?”
苏沫一瞬间以为这又是个想与她姐比美的女人,但是江别枝语气中的落寞和眼底划过的悲伤又让他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房间里静默了一瞬,江别枝突然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可否请苏少主来中京?”
苏沫没明白她的意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别枝行了一礼:“苏公主医术绝妙,能医得城主的身,可能医他心的,另有其人。”
开春之后,江北的景色越发迷人,许多花是江南没有,也见不到的,苏适意到处乱跑,南言就一直跟着她,墨三才手头有太多事情,一时抽不开身,苏适意痊愈之后就只好立刻赶回都城。
“为什么三才这么忙,你却这么闲?”苏适意端详着自己折来的一枝淡粉色的桃花,有些狐疑的看了南言一眼。
南言理所当然道:“因为他们忙,所以我才闲。而且,你不也一样?”
苏适意表示她的事情都有沫沫代劳。
“但是她最近去中京了”苏适意有些幽怨,这样她就必须赶回江南去,否则到时候积压了一堆事情,又要焦头烂额。
苏沫传了信来,说余一白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
她在信里的语气有些奇怪,但是苏适意也说不清楚是哪里奇怪。
直到有一天苏沫送来的信竟然夹着一封江别枝亲手写的信。
她语气恳切的希望苏适意能够前往中京一趟,没有明说缘由,但是希望苏少主能够救余一白一命。
虽然苏适意对江别枝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那是师兄的未婚妻,但是这言语中好似十分严重的样子,说得像是她不去,师兄就一定还会出事一样。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挥了挥手里的信,向南言问道:“我要不要去呢?”
南言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江别枝的信,笑道:“你就不怕再不回江南,事情堆积如山?”
他说这个就戳到了苏适意的痛处,但涉及师兄性命,她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苏沫给她的回答语焉不详,好像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苏适意就觉得更奇怪了。
最终还是余一白的性命比较重要,苏适意和南言一起启程前往中京。
苏适意侧目问马车里的南言,道:“人家叫我去,你跟来做什么,碧清仙宫的事都还没有探查清楚,而且江北有这么多事情呢。”
南言闲适的靠在软枕上,随意的翻着书卷,没有抬头,“他又不只是你的师兄。”
好吧,苏适意没话说了。
不韪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