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三章 治疗(1 / 1)予过维扬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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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手执细如牛毛的银针,一丝不苟的刺入余一白头上。

屋里其他的人,包括江别枝、余一痕、几位太医,全部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她。

一套针法行完,苏沫好像精神全部用完,甚至都有些站不住。

“多谢苏公主。”余一白温文尔雅的笑着,好像病重的不是他似的。

相比之下余一痕就紧张得多,他特地将苏沫叫到外面,细细的问着。

余一白没有瞒着的意思,所以苏沫和盘托出。但是再说也就是这么几句,气血亏虚,但是不知根源,她只能治标,无法治本,想要根治,只能找她师父。

余一痕拦住了她的脚步,抓着她的手臂,问道:“你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他语气中的怀疑让苏沫有一丝不快,是他来求她帮忙,现在又不相信她,纵然真的着急,也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就质疑她。

苏沫淡淡道:“我尽全力。”然后用力挣开他的手,朝自己的院子而去。

余一痕有些懊恼,他何尝不知道她已经尽了全力,每一次施针都会耗费她的精力,严重的时候她甚至还会昏迷。

而且连那些太医都束手无策,她却信誓旦旦能保大哥三年,自己的怀疑明显是空穴来风。

要不要道个歉呢?余一痕望着她去的方向,有些苦恼。

苏沫在吃饭前得到了余一痕端端正正的道歉。

他拱手施礼,十分有诚意。

苏沫说了句没关系,就没有下文了。

余一痕站在屋子中央略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道:“那就麻烦苏公主照顾大哥了。”

“小王爷不必担心,我们行医之人,不会因为你得罪了我,就对病人不尽心。”

余一痕看她淡淡的神情,又说了这番话,就知道她误会了,只能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苏沫也没管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客气的问了句是不是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她问的有些好笑,这里是中京城主府,她竟然像是主人一般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余一痕笑了,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就这么留下来了。

苏沫没有因为他在而感到不自在,她伏在案边,写写画画。

余一痕知道她自然不会在这里处理什么公务,于是就站在她身后看着。

纸上竟然是一枝长相很奇异的花,她描的无比认真,鬓边有一丝头发垂在了她的脸颊侧边,许是挠的她有些痒,被她漫不经心的撩到一边去,如此往复几次,看得余一痕都有些不耐了,伸手轻轻给她夹到了耳后。

苏沫被惊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多谢。”

余一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只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颇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花?”

苏沫没理他,直到描完最后一笔,才旁若无人的伸了个懒腰,道:“一株毒草。”

余一痕很好奇:“毒草你在编纂药典吗?”

“药典?那太麻烦了,我只是想要研究一下它的毒性,到底能有多厉害。”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有奇异的光彩,就好像他们练武之人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一般兴奋,本就白的脸更如玉似的发光。

“你们行医之人,都是如何试探药性的?”余一痕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去盯着她画的那张画。

苏沫漫不经心的答道:“自然是以身试药了。”

她话音刚落,寒食就领着众人在桌上摆满了菜。

苏沫请余一痕先入席,自己也坐定,看着对面的人久久不动筷,她开口问道:“小王爷怎么了?”

余一痕抬起头直视她,道:“以身试药,万一解不了怎么办?”

还从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苏沫一时有些怔楞,然后低低的笑开了:“我百毒不侵,自然不怕。”

百毒不侵余一痕想起对方是十方老人门下,自然是吃过那所谓可以令人百毒不侵的百草丸,想当年他父亲也曾向十方老人求过,却并没有求得。

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问出这种话也有些奇怪,只好把目光放在桌上的菜上。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先前苏沫客气的说让他留下来吃饭,因为桌上的菜,全部都不是他们中京的式样,而是一些他也没见过的精致菜品。

苏家吃饭总是十分热闹的,所以苏沫不太习惯这样一言不发的氛围,但是看了看余一痕,说不定人家是从小食不言寝不语的人,贸然搭话很没礼貌,她想了想,端着饭碗起身,走到了门外,和在门口的寒食聊起了天。

寒食有些尴尬的瞥了一眼被自家公主丢在屋里的中京小王爷,他的背影顿了半晌,然后一脸迷茫的转过脸来,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拿着筷子,看了一眼门外,犹豫了好久,也端着饭碗出来,看见苏沫正一边往嘴里塞着饭,一边与自己的婢女聊着她们一路而来的趣闻。

苏沫注意到了他,有些惊讶的问道:“小王爷出来做什么?”

难为余一痕,端着饭碗也很有气势,他无奈道:“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想与我同桌吃饭吗?”

寒食连忙行礼:“小王爷千万别见怪,我家公主吃饭必得有人聊天,所以才”

虽然不懂这是什么怪癖,但是余一痕还是失笑道:“那就进来与我聊天吧。”

人家这么说,苏沫也不能就把他一个人扔在屋子里,于是只好端着碗坐下,想了想,就问了一个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余城主?”

明明他如果有事,继位的就是余一痕了,但是从他千里迢迢赶赴江南请自己开始,到他昼夜兼程,还有他比任何人都关心余一白的病情,这让苏沫百思不得其解。

余一痕没想到她是问这个问题,神色暗了暗,反问道:“如果苏少主重病不治,你又待如何?”

苏沫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她很轻快的吃着饭,动作文雅但是不做作,让人觉得看她吃饭是一件享受的事情,连带着自己碗里的东西也好吃了起来。

“你们两姐妹都很特别。”余一痕道。

苏沫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吞下嘴里的一口饭,说:“那是因为我娘亲很特别。”

余一痕今年不过二十岁,但还是听过江南城主夫人风飒的事迹。

当年江南风世家大小姐风飒本来许嫁江南少主苏沉,但风大小姐竟然瞒着父母于某日深夜独自前往不韪山庄拜师,以示对这桩父母定下的婚约不满。

但没想到同日与她一同上山逃婚的还有江南少主苏沉,两人都被不韪山庄收入门下,正应了“为龙为凤”一说,两人日久生情,两情相悦,最终传为佳话。

苏沫知道的更多一些,据说爹爹当时与不韪山庄门前看到娘亲时便一见钟情,甚至想直接将媳妇带下山成亲,奈何娘亲看他一直不顺眼,转身入了不韪山庄的门,爹爹为了娘亲也只好在不韪山庄习学,最初目的是为了将娘亲娶回家,至于后来将武功练得登峰造极,貌似只是碰巧。

余一痕听她说完浅浅笑了起来,这一家都好有趣。

“不过”苏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江小姐是不是喜欢你们城主啊?”

江别枝是大哥未婚妻,将来的城主夫人,她问这问题在余一痕听来很是奇怪。

苏沫对他理所当然的反应也觉得奇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说未婚妻就一定会喜欢自己未来的夫君,否则她娘亲当时又为什么要逃婚。

然后苏沫给了余一痕一个不太妙的眼神,表达对他这种想法的厌恶。

余一痕有点委屈,不知为何就解释了一句,说道:“我一直将江别枝当做大嫂,时间久了,就习惯了,没想这么多。”

两个人吃完了这顿饭,余一痕非常委婉的表示江南的菜馔实在是很美味,让人光是想到就垂涎三尺,苏沫点点头,接受他的褒奖,还很随意的说道:“想蹭饭随时欢迎。”她实在需要一个人吃饭的时候陪她说话。

然后接下来几天,余一痕就摸清楚了苏沫的生活习惯。每次她施完针,已经是下午了,余一痕就与她一同回到她的院子里去。

苏沫经常在纸上涂涂画画,然后做一些试药、炼蛊、解毒等等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余一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在是很有趣。

这种时候他通常就在旁边看着,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然后两个人在饭桌上谈天说地。

他们混熟了之后就无所不聊,苏沫正跟他嫌弃自己姐姐。

“谁都不能在她睡觉的时候去打扰她,否则绝对没办法全头全尾的回来。”

余一痕有些不信。

苏沫冷笑两声道:“南言都被打成重伤过,你觉得呢?”

余一痕:“那好像是有点恐怖。”

“恐怖的女人明天就到了。”

中京城除了苏沫和江别枝以外,没人知道苏适意要来,苏沫还是先和江别枝打了招呼,对方告诉她一切都会办妥。

苏沫没有看懂她眼神里的薄雾,只能摇摇头走了。

苏适意上次来过中京,还是两年前和南言一起前来暗杀复舍的掌门。

复舍是盘踞在中京和江北一带的江湖门派,虽然当时与江湖第一大派满月楼,无法媲美,但是在“散情”派掌门被杀之后,他们就迅速崛起,直逼满月楼。

但是复舍一派据说与许多城池的朝廷命官都有交易,甚至还有些人命买卖。

江湖门派要杀人越货,如满月楼,这种事情不韪山庄一般不管,但是鲜少有人敢把手伸到朝堂里去搅弄风云,复舍手伸得太长,就只能砍掉。

复舍掌门为人谨慎,鲜少露面,除非是极亲近的人才能见到。苏适意和南言耗费整整三个月,潜伏在复舍派内,凭着高强的武功,一步一步往上爬,虽然短短时日就爬到了护法的位置,但毕竟入门时日短,断不可能见到掌门。

苏适意当时想了方法,用美色来诱惑掌门。

但是南言没答应。

后来苏适意实在等不住,就决定冒险。于是她卸下了用来掩饰自己的难看的妆容,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果不其然,很快她就被献到了掌门手里。

但是苏适意没想到的是复舍掌门竟然是女人,而且是个长得极丑的女人。

于是丑女人就打算剥了她的面皮给自己戴上。

这么诡异的事情苏适意还从未见过,当时被下了麻药,动弹不得。

掌门是个女人,她预想的那种暗杀方法也就不能成功,结果幸而南言知道她的性子一定会胡来,准备好了接应她,最后还是将她救了出来。

但是两人因此暴露了身份,与整个复舍派血战三日,往来冲杀不知多少个回合,才杀了丑女人,平安脱身。

于是后来回到不韪山庄,南言就一直拿这件事嘲笑她。

苏适意现在想想还有些奇怪。

“你当时就没有更完全的法子了吗?这么莽撞不像是你的性子。”苏适意好奇的问南言道。

南言定定的看着她,说:“我担心你。”

苏适意默默闭上了嘴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想到这件事就对中京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这次来没有走明路,虽然免去许多繁文缛节的麻烦,但是苏适意正愁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见到余一白。

他们这次轻车简从,没有带侍卫婢女,元夕三人已经回了江南,苏适意身边只有南言一个人。

两人刚在中京都城安顿下来,就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明是交给苏茶姑娘的。

信是苏沫替江别枝送的,写明了明日几时在何处见,她将亲自来迎接。

江别枝恭敬地等候在城主府侧门,看到他们的时候先是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苏适意身边还跟了一个人。

“苏少主安,小女江别枝。”

苏适意微微颔首,看南言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替他说明身份。

江别枝神色有些复杂,没有多说也没有多看,只是沉稳的将他们引进府里去。

苏适意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江别枝,只是觉得从她写的信中能看出她是个沉稳大气的女子,如今见了面,亦觉得样貌温柔,做事细心,安排周到妥帖。

看样子是城主夫人的好人选,只是不知道她与一白师兄是否两情相悦。

苏适意问了她一些余一白的情况,她说的很详细,就像是要将照顾余一白的事情全部托付给苏适意一样。

这感觉有点奇怪,苏适意没有回答她,只是看了一眼南言。

他正挑眉看着江别枝,目光中有一丝不快。

苏适意的出现没有惊到苏沫,也没有惊到余一痕,竟然只有余一白一个人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他定定看了半晌,眯起眼睛,道:“是谁将苏少主请来的?”

余一白一向温文尔雅,哪怕是在朝堂之上,也是个仁君,鲜少见他生气,今日的语气让屋里的人心头一颤。

一直没有脾气的人突然生气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苏适意想了想,只可能是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突然造访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苏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就先离开了,余一痕天天去她那里蹭饭,也跟着一起走了。只剩下江别枝、苏适意和南言,还有床上的余一白。

“是别枝自作主张请苏少主来的,城主如果生气,别枝无话可说。”她垂下头,眼中平静无波,甚至没有等到余一白说话就径自离开了,离开时还很周到的把门关上了。

苏适意眨眨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自己是不受欢迎的?

“师兄,听说你病了,所以我们来看看你,因为小王爷都将沫沫了请过来,所以我有些担心,和江小姐没什么关系的。”

她觉得还是解释一下好,否则师兄以为江别枝自作主张,迁怒到她身上,好好地一对就被她拆散了。

余一白温柔地笑了起来:“你来看我我很开心,但是路途遥远,不应该让你如此奔波。”

看他神色好了起来,苏适意放下心,轻快的说道:“没关系,我和南言从江北一起来的,并不奔波。”

不韪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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