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商谈都在余一白的房间里全部完成,中京府廷的官员并不知道,城主没说代表不想让他们知道,虽然不应该瞒着他们,但是江南江北在三方大战的时候对他们的帮助是暗地里的,现在关于谢礼的事情他们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反正江南也没有要地要钱,他们这么安慰自己。
江北得了中京三座铁矿,不算少,但也没有过分。
苏适意却不相信,都说她江南少主最会做生意,她却觉得南言也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借兵比借钱付出的代价更大,三座铁矿最多回本,甚至都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不过她既然也能和中京密谈,对方自然也可以。
苏沫的医治很快就要结束了,除非找到她师父,否则接下来再怎么施针,也只能保住余一白三年的性命。她师父十方老人踪迹全无,她试着用以前的方法寻找,暂时没有音讯,虽然师父经常云游,但是像现在这样让她完全找不到的情况还从未出现过,苏沫不禁有些担心。
她颇有心事的扒着饭,余一痕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话,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安平侯世子虽然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但是自命不凡,身边女人犹如过江之鲫,不是良配。”
苏沫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那天晚上的事,她正想好好谢谢他,替她解决了一个麻烦,于是夹了个菜,放到他的盘子里,很郑重的说道:“谢谢你帮忙。”
余一痕看着自己盘子里的生姜,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到底是谢谢他还是恨他。
苏沫瞥见他僵硬的表情,道:“你怎么不吃啊。”
都被这么问了,余一痕只好夹起生姜,当作吃菜一样细嚼慢咽的吞下去。
见他全都吞下去了,苏沫立刻就又夹了一片放到他的盘子里。
余一痕:“…”
就这么一来一回了四五次,余一痕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惹到了她,说不定她真的想见一见安平侯世子。
嘴里的苦涩立刻将生姜的辣味压了下去,他甚至觉得味同嚼蜡。
余一痕生无可恋的表情太有趣,苏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让你多吃几片生姜是为了让你不要得风寒。”
余一痕没有反应过来,叼着半片还未吃完的生姜呆呆地问道:“什么?”
苏沫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道:“五片生姜和这碗汤吃下去,你就不会得风寒了。”
余一痕有点疑惑:“我并没有得风寒。”
“虽然现在没有,但是很快就会得,所以才让你吃生姜喝汤啊,这些都是我调配过的。”
她果然是神医,看面色就知道他要得风寒,不过嘴里的生姜竟然感觉味道还不错。
他虽然贵为王爷,但是时常带兵,吃饭一向很快,通常都是他先吃完了,然后看着苏沫吃,顺便陪她说话。但是今天这碗汤他喝的慢慢悠悠,和品茶没什么两样。
余一痕喝着汤,筷子又伸过去夹起一片生姜,他觉得生姜真好吃,以后就决定把生姜当成他每次吃饭必备的菜。
夹到一半,一双筷子伸过来,啪的一声敲掉了他筷子上的生姜。
“就五片,吃多了会上火。”苏沫边吃饭边道,就像是一个医者面对一个不听话的病人似的。
余一痕勾唇笑了,乖乖的听她的话,一口一口喝着汤,时不时掀起眼皮去看她。
苏沫当然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大大方方的抬起头,问道:“我们后日启程回江南。”
余一痕喝汤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睛,把剩下的汤一口闷了。
苏沫感觉自己好像窥到了一点杀伐果断余小王爷的气势。
“你放心,余城主接下来只要好好保重就不会太严重,但是你们还是要找到我师父,否则谁都没把握根治这个病,我也会帮你们找的。”
“辛苦你了。”
“言重。”
吃饭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苏沫抬头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舍,以后再想找这么个陪她吃饭,听她说话的人是很不容易了。她姐比她还能说,寒食毕竟是下属,有时候不敢太过放肆,这么想想是有些苦恼。
余一痕触到她的眼神,心里一颤,不知为何有些奇异的感觉自心底蔓延开,丝丝点点缠绕了上来,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苏沫半晌没有说话,叹了口气,又自顾自吃着饭。
苏适意在江北晃了一圈,还受了伤,又在中京呆了一段时间,感觉今年一开始就这么折腾真不是个好兆头。
不过碧清仙宫的事情让她有点挂心,那三百人到底为什么都被扔去了乱葬岗,碧清仙宫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给暗公子续命而已,还是有别的企图,这些都是疑点。
“既然这么担心,就跟我去查个清楚。”南言说道。
听她絮絮叨叨念着碧清仙宫的事,觉得就这么把她拐到江北也挺不错的。
苏适意没被他骗走,说道:“江南事情很多,我得回去把之前中京来的流民安顿好。”
她知道南言那边肯定也有这件事要处理,于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些流民的事情她一开始就知道不好处理,有一些想要留在江南的流民,但是他们的家人可能想要回到中京,特别是一些老人,在中京待了一辈子,江南的一切他们都不能习惯,就想要回去。也有身体不好,受不了中京冬日严寒,一定要留在江南的。
千难万难,她手里只有两三千人,但是南言那里就不一样了,江北与中京毗邻,麻烦肯定比她多,她找他取取经也是好的。
南言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自己跟我去江北看看。”
他一直想将自己骗去江北,苏适意的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碧清仙宫和去看流民安置这两件事的分量有点大,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跟着南言去江北。
但是想想碧清仙宫的事情本质上和她没太大关系,至于安置流民,其实也就是讲究个既来之则安之,所以虽然心痒,苏适意还是决定拒绝。
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拒绝,南言在她开口之前就道:“师父也在江北。”
苏适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师父去江北是要做什么。
师父一向懒得和别人打交道,没事从来不出不韪山庄,即便出来了也一定会走别人不会走的路。比如白天喝酒睡觉,晚上飞檐走壁偷看人家小夫妻的感情生活,总之让她正儿八经去趟江北或者江南,而且还告诉他们她的行踪,这种事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
“她是不是…没酒喝了。”苏适意捏着下巴,仔细思索。
不韪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