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苏适意起身要走,他第一次动作比理智要快,一把抓住她的手,“你”
他的手冰凉,苏适意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我煮了饭,你不起来就没有了,我一个人全部吃光。”
她们出来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赶路的时候她不是熬粥就是吃干粮。刚才她不仅闷了一小锅饭,还把附近采来的的菜都熬成一锅了,还烤了一整只兔子,这会都要饿死了。
南言才闻到饭菜的香味,但是他现在在意的不是这个,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苏适意。
苏适意假装没看到,端起饭自顾自吃了起来。
南言被她这一连串的举动弄的心痒,从睡袋里钻了出来,面色阴沉的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饭,然后吃了起来。
苏适意看他边吃还边偷瞄自己,非常有趣。
这样的南言她想多玩一会啊。
然后吃饭全程她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南言的心渐渐渐渐沉了下去。
直到她把一切都收拾妥当,然后钻进睡袋里准备睡觉。
为防狼群,他们睡在篝火不远处,睡袋也挨得也很近,几乎是同床共枕的距离。
南言就这么坐着听着风声,竟然苦恼了起来。
火焰噼里啪啦,跳动的毫无规律,周围一片都被照的很亮。
苏适意突然想起来在客栈打雷闪电的那一晚,他覆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
她偷偷睁开眼睛,往旁边瞄了一眼。
好一副月下美人图。
她算哪门子的九城美人啊,这个名头明明就应该是南言的。
这头发,这脸,这脖子,还有腰
不行,心要跳出来了。
她平了平心绪,伸出手,把他的手拉过来,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嗯,不错。
她小嘴勾起来,一副得逞的样子,抓着他的手,睡得倒是挺开心。
可他有满腹的话想要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
语气里满满的幽怨。
苏适意把他的手拿下来,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焰,语气有点小委屈,“你又污蔑我。”
南言愣住了。
苏适意笑了起来,“我没有喜欢他,你在吃谁的醋?”
“苏适意。”
南言认真的看着她,直把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自从度商大会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就撩拨她,轻薄她,都是叫她茶茶,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唤她,倒让她有点害怕。
“没什么,睡觉吧。”
苏适意:“什么?”
话说到一半就这么结束了吗,他那眼睛里满溢的情绪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还是自己就让他这么没有信心?
苏适意闷闷不乐的躺下,小小的哼了一声。
他们披星戴月赶了好几天的路,其间也不是没有遇到不长眼的人,但是都是些小喽啰小势力,实在太过分,打算谋财害命的,最终都被南言灭了。
他殷勤的过分,平时像是高傲的神只,这几天却鞍前马后,有人撞上来的时候,苏适意还没出手,他就全部解决了,没让她费一点心。
苏适意:“你有什么阴谋?”
她才不相信南言会转性,他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
南言正在烤一只兔腿,刚好外酥里嫩的时候递到了她手上。
苏适意接过来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总觉得很奇怪,之前难道不是她鞍前马后的伺候这个人吗,现在完全反过来,她还有点不适应。
她咬了一口,兔腿的确是很好吃,她吃着吃着就想起来曾经跌落山崖的时候,他也这么烤兔子给她吃过。
苏适意紧紧盯着南言,希望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直到发现他一直在偷偷的瞄着她,小心翼翼的,还带着一点探究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她好像之前见过。
是那个时候吗?
叶落尘死后,她想亲自送他的灵柩回衡洞派,但是南言说叶落尘生前交代了他一些事情,他必须要完成。
既然是叶落尘生前的交代,她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为什么要让南言来做,她很想知道。
后来她没再见到叶落尘的灵柩,南言和她坦白的时候,灵柩已经在扬三潆春了。
她不知道叶落尘临终前交代了什么,但是确实很生气,不想说话,也不想理南言。
南言虽然不说,但是他做过许多从前从未做过的事,他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兴,他紧紧跟着她,或许是怕她一生气,就再也不看他一眼。
或许他在她面前,没有什么骄傲,也没有身段可言,即便他是九城闻名的江北少主。
后来她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喜欢叶落尘,是不是因为尹荏得到了她没得到的,所以她才讨厌她。
但是看到那个铃铛的一瞬间,她忽然明白,她喜欢叶落尘,就好像喜欢看天上的星星一样,觉得星星在漆黑的夜里闪烁是那么的好看,即便距离她再遥远也没有关系,她抬头就能看到。
可是南言不一样。
她不想他离自己太远,或许,越近越好。
她喜欢覆在她眼睫上的温度,喜欢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话,就算他叫她夫人,时不时的轻薄她,她都觉得很喜欢。
话本子里写的一字一句,终于也让她悟透了。
想来好笑,人家都是悟佛经,悟偈语,只有她,竟然去悟话本子。
她的笑颜对于南言来说是一种安定心神的灵丹妙药,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想要触摸她,但又怕被她斥责而失去和她接近的机会。
苏适意转过头,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比之任何一次都要真心实意。
南言举着半只兔腿,呆呆的站在原地,样子很傻,但是在他做来依旧好看的不行。
难得看南言犯傻,苏适意托着下巴看着他,眼睛笑成了月牙形。
“茶茶”南言快步走到她身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适意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
南言眼睛里有细细碎碎的光,还有一丝小小的不确定和期望。
她忽然有点心疼,曾经八年光阴,不知道他曾悄悄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多少次。
苏适意伸出手,一把将他的脖子勾下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南言眼睛里明晃晃的光一点一点化进了苏适意的眸子里。
然后就感觉她唇上的柔软触感传过来。
这个吻只有短短一瞬,但是南言却好像喝了一杯百年窖酿,回味悠长又醉人。
他逼迫自己清醒,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冷静。
可能他也不想要清醒,如果醒来才发现这只是他太过渴望而幻化出来的梦境,那他可能会疯。
不韪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