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烨大二的时候，听系里的同学说，他们专业大一新生里有个女孩子，长得特别漂亮，漂亮到能让人走不动路的那种。

杨烨听完他的描述，只是出于礼貌地笑了笑，这群泡在男人堆里的理工男，看到一个长得算端正的女孩子，就能盯着人家看到被人家白了一眼然后骂傻逼。

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去呢？

杨烨对于他们这个天坑专业很有自知之明，快穿系虚拟智能化专业，但凡稍做功课，都知道这是一个又累又痛苦又极其依赖天分的专业。

这专业连男的看了都连连摇头，一个女孩子好端端的不去学文学艺术，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因此，杨烨对于颜昭昭的第一印象是傻，尤其是在听说她还是以专业第三名的成绩考进来的时候。他觉得她白考了那么多分，有那样的成绩，她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加适合自己的专业，快穿这碗饭，那是要看老天赏不赏的。

开学第一天的时候，杨烨作为班长，特意被辅导员委托去带新生们在学校里转一转，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颜昭昭。

见到颜昭昭的那一刻，杨烨愣住了，因为之前那个同专业的同学说的没有错，颜昭昭很漂亮，是能让身旁万物颜色尽失的那种漂亮。

杨烨甚至怀疑，以她的容貌，绝对不缺富二代来追才是，她完全可以在顶级富人圈里做一位养尊处优的贵太，她的人生，似乎只要等着被人宠爱就够了。

杨烨越想越觉得不值。那样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本应该开开心心地度过大学的四年生活的，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折磨人的专业呢？

可是不到两小时，颜昭昭便颠覆了杨烨的认知。

在带学弟学妹们认识食堂的时候，一位保洁阿姨正在发愁净水器出了问题。净水器的过滤系统似乎出了问题，但是现在就快到饭点了，如果不尽早解决的话，大家便喝不上纯净的水了。

紧接着，杨烨便看到那个叫做颜昭昭的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女孩子，从队伍里默默地走了出来。

她撸起袖子，拿起一旁陈旧甚至还相当肮脏的维修工具便站在水里检查净水器。

她检查机器的时候表情很认真，认真到仿佛感知不到外界的世界一样。她的睫毛很长很密，五官精致动人，浑身上下透着的那股灵动与沉稳，是最精致的机器人都显现不出来的气质。

不到一刻钟，颜昭昭便把净水器修好了。回到队伍里的时候，她那条白色的裤子变得脏兮兮的，混着泥土的污渍。

杨烨一时有些恍惚。

颜昭昭，似乎跟他想象中的那种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有点不同。

杨烨正式认识颜昭昭，是在去教授办公室交实验报告的时候。

他讶异地看见颜昭昭正严肃地向教授讨教着学术问题，二人一言一语，逻辑清晰、思维缜密，堪称一场精彩绝伦的答辩。

教授看到他来了，便赞不绝口地夸起了颜昭昭：“杨烨啊，你平常没事多带带你的学妹，她悟性不错，是个不错的苗子。”

颜昭昭被夸，却依旧不惊不喜，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这只是必要的知识储备，根本谈不上有悟性。”

杨烨哂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学妹。

她明明很美。

可她好像完全不把自己的脸当一回事。

“我会的，老师。”

杨烨认真地答复着老师。

从那以后，杨烨便把颜昭昭视作相当重要的学友，很多事情，都会或多或少地提拔提拔。

二人一来我往，慢慢也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杨烨慢慢发现，颜昭昭虽然有一张见犹怜的美人皮，但是骨子里，却有着男人的血性与傲气。

尤其是在看到过她一个人扛了两台离心器上实验楼、一个人干掉三碗饭之后，杨烨愈发怀疑颜昭昭是不是一个画了皮的男人。

杨烨曾问她，系里明明有那么多男生，她为什么非要自己搬。

颜昭昭反问他：“女生就一定搬不动吗？我自己能做好的事，为什么要麻烦别人。”

杨烨竟无言以对。

这些年，杨烨的关注点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颜昭昭身上。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会让你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而颜昭昭，似乎就是这样的人。

颜昭昭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从来不缺的就是追求者，可是两年下来，杨烨奇怪地发现颜昭昭从不谈恋爱，也不搞暧昧，就算是跟男人在一起，她谈起的只有学术与专业。

她平常也会搞社交，他们这个年级和上一年级的所有大佬们，几乎都被她挨个敲过门。

一般来说，越漂亮的女孩子越不招女生待见，可是颜昭昭这里似乎是个反例，她的身边围满了女孩子。

颜昭昭是个从不畏惧与优秀之人交谈的人，但是唯独沈斯和，她从来没有主动上前与他有过任何交谈。直到杨烨快毕业，他也没发现这两个人有任何交际。

杨烨觉得稀奇。

毕业一年后恰巧有一次聚会碰到了沈二少，他旁敲侧击地问沈二少爷，知不知道他们专业的系花颜昭昭的存在。

沈二少的面色一如既往地冷淡：“不认识。”

杨烨愈发觉得不对劲。虽说沈二少不是他们专业的，但好歹也是一位有钱又帅的超级大才子，怎么瞅着，两个人都登对的很，颜昭昭怎么会一次都没有上前与他交流过呢？

这件事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杨烨才知道真相。

颜昭昭入职他们公司很久之后，有一次她出去修bug去的匆忙，来不及合上自己桌上的一本书。杨烨当时好奇颜昭昭在看什么书，便远远地看了一眼，想知道她最近看的什么书。

但消只那一眼，便震惊了杨烨很久很久都不能回神。

那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集结了无数封信的收纳册。每一封信的开头，都是沈二少的名字。每一封信从头到尾，都无不倾诉着她满满的倾羡与仰慕之情。

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杨烨很是疑惑。

他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

直到很多年过去之后，杨烨开玩笑式地问颜昭昭，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不去认识认识自己未来的老公呢？

颜昭昭愣了愣，还真被问住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颜昭昭诚恳地回答。

“你不知道吗？”杨烨讶异。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很想很想去见他，想和他说话，但又很不好意思，胆子突然就变得很小很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呢？

是仰慕吗？好像也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呢？

杨烨愣愣地看了颜昭昭好一会儿。

她是真不知道答案，还是害羞了？

这难道不是暗恋吗？！

忽然间，过去的很多疑惑都得到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啊。

杨烨轻轻笑了笑。

他转过身，并不打算继续刚刚的话题。

因为他知道。

终有一天，时间会给那两个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