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梦一直盯看罗桥的呆然反应,心中有个念头越发浓烈。
“以前我很好奇,让赫放不下的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如今见到了,我觉得,他没有看错。”那如梦掺了些自嘲语气说道。
尽管她打心里憎恨面前这个女人,可她不能表现出来,非但不能,还要尽量跟她处好关系。
因为,这是一个绝不同于兰心儿的女人。她也得靠罗桥替自己争取些东西。
“我想是你误会了,我跟你前夫没有任何关系。”沉默许久的罗桥开口道,她这样说算是解释也算是撇清。
“误会的是你!”那如梦反驳道,又露出落寞的眼神,伤感的说,“像我们这种身在豪门的人,哪一个不是为了家族而活,当初要不是我拿关氏家族命运逼迫赫,他是不会娶我的。如今到了这个境地,也怨不得他,都是我自作自受。”
“你不应该跟我说这些,当年,你们的事我根本不知情,而且,我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我跟我的丈夫结婚很多年了。”罗桥不想跟她谈以前的事,便就拿自己已婚的事实让她安心。
“结婚又怎样?”
不料,那如梦苦笑着劝她,“跟你丈夫离婚吧,跟赫在一起,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逼迫他了,你跟他在一起,他一定能给你世上所有的一切!”
这是她的小心试探,她想当面探一探罗桥的想法。想看一看,她面对所有人都拒绝不了的诱惑时,会有什么反应。
“我想你真的是误会了!我是一个喜欢往前看的人,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罗桥听到离婚两个字时,脸色就沉下来了,但有天赐在,她还是给了和缓些的态度。
那如梦也不是一般人,心思缜密,见识过的人也不少,她看罗桥不像做作的模样,心里一阵欣喜,可她面上还得继续装作劝人,“要怎样你才能原谅赫?要怎么样你才能不恨他?”
“我对他,恨和原谅都谈不上!”罗桥坦然一笑,也是终于看懂了那如梦心思,很认真的说道,“我在六年前就把所有事放下了,他跟我也再无可能,所以,你可以安心了!”
她这样毫不掩饰的实话实说,倒是真的安了那如梦的心。
“那…我能恳求你件事吗?”那如梦在内里稍稍松缓后,才说出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也是未等罗桥回些什么,起身就把玩木马的天赐拉来罗桥面前,双双面着恳求之色。“天赐是赫唯一的孩子,五年了,连关家大门都进不了,你能替他跟赫说句话吗?让这个无辜的孩子回到关家去!”
这个请求很为难人,也很是无理。
罗桥闻言终于愤然而起,可对上天赐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时,她又硬不下心来了。
我见她面对那如梦母子失了寻常气势,又有些呆然失魂的模样,忍不住冲了过去。
“你们的事凭什么要来找罗桥?你们怎么有脸来?”我把她拉在身后,怒声对那如梦喊道,“当年那个姓关的有多混蛋你知道吗?罗兰被坑的有多惨你知道吗?”
“蔷薇!”罗桥在后扯住我,阻止我继续说下去。自己理了理情绪后,转而对那如梦说道,“你们走吧,你说的事我帮不了。”
她好歹多日不受关赫骚扰,哪里会去自找麻烦,再说,她有什么身份去管人家的家事。
“就算是我们求你,也不行吗?”那如梦为了争取罗桥的帮助,也是放低身段,不要面子了。
“不好意思,我真的帮不了你。”罗桥说完转身先走了。
她没敢再去看天赐,她怕见到那个孩子突然会哭起来,她怕自己又像上次那样失态。
朴英一直未上前,他这样一个连我都不能相比的朋友,怎么介入如此敏感的往事。更何况,他这样知情者的身份是罗桥不愿再提的。
“罗小姐!”那如梦欲要带天赐追上去,被我一把拦下,“罗桥都这样说了,你还不走?等着我赶你啊!”
那如梦转眼斜睨上我,瞬间变了一副模样,她脸色阴沉,一双阴冷的眼睛掠过,着实吓了我一跳。
她其实忍下不弱的怒气,她也不甘心就这样被拒绝了,可又不能再说什么,最后,她低头望了眼懵懂的天赐还是转身离开了。
日子且长,她还要再仔细谋划,需得在关赫之前把自己的事先绸缪好了。
“罗桥,你没事吧?”
等他们走了,我追上一前一后走着的罗桥和朴英。
“没事,放心吧,那天在莲花乡我已经跟他讲明白了,他不来烦我,我更不可能掺和他们那些豪门恩怨!”罗桥停下了脚步,很决然的对我说。
她跟关赫一起回莲花乡安葬刘奶奶的事,她一早信息里跟我讲过。我也知她是真的彻底放下了关赫,可她今天是怎么了?这不像她啊?
“铃铃铃~”
就在此时,罗桥手机响了。
她掏出手机瞄了眼来电显示,那沉静的脸色骤变,又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手机塞进了我手里。
我刹那有种不好的预感,能把她吓成这样的来电只有一位。
果真,等看到“婆婆”的显示时,我惊声叫道,“我的妈呀!老佛爷!老佛爷!”
老佛爷?静默立站在旁的朴英心中纳闷,看向罗桥的眼里有不确信,他诧异,什么人的来电会把罗桥吓成这样?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被称为老佛爷!
“你给我干吗呀?”我把这烫手山芋又扔了回去。
以前雷妈妈是很好说话,最近几年却因想孙子想魔怔了,罗桥怕她怕得要命,可我也怕啊!
“好蔷薇你就帮帮忙!柏霖不在!”手机再次被罗桥塞进我手里,她合握双手在拜托我。
她从不这样,我只好叹口气后替她接通了电话。
“喂,雷妈妈!”我嘴甜的唤道。
“喂?蔷薇吗?小桥呢?”雷妈妈电话那头听出了我的声音,便寻问罗桥。
“她啊…去洗手间了…”我望着罗桥对电话扯慌。“有事吗?”我又小心的问。
“你跟小桥说,我在火车上,大约还有三个多小时就到海城了,让她过来接我!”
雷柏霖有近半个多月没怎么跟雷母联系,她心里担心他跟罗桥闹了别扭,所以回海城看看,还搞了个突然袭击。
“啊?”我听后不禁惊呼出口。
“怎么了?”她被刺到了耳朵,有点不高兴的问。
“没什么雷妈妈,我马上就去跟罗桥说啊!”说完我立马挂掉了电话。
旁边的罗桥还在等我传话,见我一张苦瓜脸,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佛爷要巡山头啦!”
我像宣读圣旨般说道。
“什么时候?”罗桥最关心的是这个。
“三个小时后到海城!”
我又像是在宣告末日般说道。
三个小时??她这明摆着要突袭啊!
“快!快!”罗桥急慌拉我就走。
雷母刚回海城定会先住去罗桥家,而她跟雷柏霖分开睡的房间,不用多说,定会被发现端倪。到时,只她一个人真不知该怎样去跟自己婆婆解释。
“阿桥!”被抛下的朴英很是尴尬,他更是好奇,这老佛爷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罗桥吓得把他都给忘了。
“朴英,不好意思啊…”罗桥也是尴尬得不行,忙回头跟朴英解释道,“我这里有紧急事情要处理,你看,你要不…”
她是想让朴英先回去的,我却是打断她道,“罗桥,要不叫上朴英一起吧,只我和你,我害怕…”
我是真怕雷妈妈那紧箍咒,想着有别人在,她或是会收剑些。
罗桥或许也是这样想的吧,能少受些话语便就少受些,说不定明天雷柏霖就回来了呢。
我们三人一车先紧急去了罗桥家,那里还有不小的“工程”需要先处理。
门一打开,罗桥也没把朴英当外人,说了句“你先随便坐啊。”就拉我一起去了雷柏霖房间。
在后的朴英自己在玄关换了鞋进来,他其实很早就想来看看,不过是没有合适理由。他进去后没有找地方坐等,立在客厅那见我们从右边房间出来,抱着日用品和衣服匆匆进了左边那间,他猜想那间或是罗桥的卧室,想过去又停了下来。
他们虽是朋友,但毕竟男女有别,这种想法和做法实在不恰当。
朴英退身去了客厅,仔细观详这里的装修,大体都是很简单很纯净的白色,又多扫了眼摆置,未见结婚照还有合影之类的,厅内只挂有一幅古典的大油墨画。他走近看了看,上面有题字和落款,应是有价值的古董。
他又侧头望向阳台那里,提步过去,经过开着的推拉门见两边有几株耐活的高大绿植,再往外就是坐着喝茶的藤椅,而在转角处放有一个半人高的陶瓷鱼缸,里面养有龙鱼,水上飘着几叶白色浮菊。
罗桥家里没有宠物,朴英心里猜测她应是不喜欢带毛的动物。
半个多小时后。
我虚脱的靠在客厅沙发上,仰头呼气后对走过来的罗桥说,“你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整个跟逃荒的似的,得亏雷柏霖东西还算不多!”
“今天不是特殊情况吗,柏霖在就好了…”罗桥递了水给我,自己也喝了口顺顺气。
确实,雷柏霖若是在,他能想法把自己母亲引去她在海城的老房子,绝不会让罗桥这样担惊受怕。
“好了,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快点去火车站了。”罗桥看了眼腕表说道。
之后,我被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还有从阳台过来的朴英,跟着一起驾车去了火车站。
朴英坐在驾驶位上,一直紧盯着外面,他很好奇这位能把罗桥吓住的老佛爷到底是怎样的,不料等来的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和蔼妇人。
“这是?”雷母望着帮忙放行李的男人问罗桥。
车是自家儿媳妇的车,怎么开车的换了个陌生男人?
“妈,这是我和蔷薇的朋友,柏霖不在,我让他帮忙来接您!”罗桥小心的跟她解释,生怕她因误会而生气。
“哦!”雷母对罗桥十分信任,并未如她担心的那样多想。
这没有多可怕啊?连有陌生男人在,她都没有质问生气,说明很大度很识体的人啊!
朴英这样想着,从后视镜里瞄了眼雷母,眼睛余光瞥了眼躲副驾驶不语的我,更是诧异。
不过,这诧异在回家的半路上得到了答案。
雷母在紧攥罗桥双手跟我们寒暄温暖了好一阵后,问前面的我,“蔷薇,小柔快上学了吧?”
她突然这样问我女儿做什么?
我应了声后,扭头看了眼罗桥,她那警惕的眸子慢慢起了涟漪,我也心中默默祈祷,祈祷雷母千万别说些犯魔怔的话。
可事实上,人往往就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唉…”雷母叹了口气,握紧了罗桥的手,说,“小桥啊,你可不能跟大乔一样,等到快四十了才要孩子,我这把老骨头也等不起了。有时间,你也替我劝劝柏霖,让我能早些抱上孙子,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