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我喝着牛奶咖啡,站在店外的走廊里,单手扶着围栏,从高处看商场里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天气开始闷热,心情就越发容易枯燥上火,回想新闻热搜里说,邻国做宣传的朴英,受到财阀女王青睐,得以亲自邀约饭局,还有前女友李姝韵,竟也在当晚跟朴英合体亮相。那几张清晰的合影,双双笑容灿烂,举止亲密,我恼得手机都摔在了桌上。
罗桥啊罗桥,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在干吗?
以前,你可是能让全世界的男人为你疯狂,而现在,你都亲自去了京都,怎么还把事情搞成这样?朴英这样抢手,你还不赶快让他发个官宣,给你个保证啊?
“唉…”我深深叹气后,回店里,拿起手机,给罗桥拨去了电话。
问她在做什么,何时回海城。还问她对于朴英的事怎么处理。
“再过一两天吧,我就回去了,朴英的事……你就别管了,也别放心里,平常该干吗就干吗。”罗桥电话里低声回道。
除了刻意压低的声音,这些话让我感到熟悉,忽而想起,当时雷柏霖出事后,她就说过近似的话,我不禁怔了一下,欲要追问些别的,她那里又说道,“放心吧,我们的事,会有你想的好结果的。”
她向来说话稳重,这般提前透漏了答案,我算得到了宽慰,松懈的笑笑,她那里也是更低声说完话就挂了。
京都的长岭,绵延百里,风景优胜,岭峰那里有几座古时遗留下的凉亭古迹,像是一道分水岭,把这长岭一分为二。右边是面积高达七十多平方公里的在营业野外基地,左边,则是差不多面积的高尔夫球场和度假村。
前几天,基地被人花了大价钱给全包了下来,临时改做一个几百人的野宿营,专门给那些来京都的福利院竞选团开联谊会用,虽也有不小的意义,但总归大材小用了些。许多平日来这的徒步射击爱好者,还有探索丛林山水者,被整齐规制的保镖们拒之大门外,离开时,嘴上纷纷不停抱怨。
而紧实的栅栏围墙内呢,却是另外一番欢乐景象。
基地成了孩童们的游乐园,各处鲜见的跑着、看着、嬉闹着,而那些训练用的设备器材,倒是让老师助教,还有志愿者们得闲健体一回,不过地广人少,决然显得这里空旷了些。
黄昏临近,罗桥换了件运动装,走出木屋,带上门,转了个身。
关赫早就换好衣服,立等台阶以下,见她出来,环抱上臂膀,却是眼睛在她身上暧昧的流连了一圈,说道,“阿桥,可说好了,谁输了,要认罚。”
“好,没问题!”罗桥笑笑,答得从容爽快,走过去他面前站着,居高临下的说道,“那就基地里跑一圈,可以吗?关先生?”
“当然可以!”关赫回的更是爽快,长腿向台阶迈上了大步,牵过罗桥,就与她并肩往岩壁方向去了。
最近几日来,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近似恋人的相处模式,罗桥不再对关赫锋芒相对,不再对他的小亲密嫌恶抗拒,心中忍耐着,又是强颜欢笑的周旋。关赫呢,不恼她嘴里故意喊出的“关先生”,也不会在夜晚时,借由看天赐,不顾及别人眼光,跑去她房间蹭床睡。
他又开始尊重她,皆是因为,他隐约感觉出了她在变化,她在妥协,还有那么一丝丝往日温顺的模样。
这让人心中生了兴奋,很兴奋,兴奋到,那颗警惕的心在慢慢松懈,更是舍不得打破这种难得的美好,和散出的爱情调调。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看似美丽的东西,美好的时光,可能会有罂粟般的引诱,它引导着人,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踏着心中所向的幻影,走向危险。
爱情啊,是把拥有双面的刃剑。
它,会让人变的疯魔,变的冷酷,变的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而有时,它还会让人变回原本真正的自己。
“爸爸,加油!”
“漂亮阿姨,加油!”
岩壁之下,一群孩子等待多时,他们从未见过的专业攀岩,终于在天赐的不断磨缠下,得以实现。而天赐,空前欢悦无比,他融在新认识的朋友堆里,不断兴奋的对那岩壁上的两人欢呼。
到底是个聪明孩子,谁都不肯得罪,谁都想要讨好。但比赛,总得有赢输啊,一起加油可不行。
就像现在攀岩的两个人,攀爬半路开始,总不分前后,还时不时的停下怼说几句,不像比赛,倒像故意黏在了一起。
远处随行的保镖们终于偷偷闷笑出来,而底下仰头观看的一群孩子,更是无所顾忌的开始大声哄笑。
真是鲜人所见的场面!
真是一场滑稽的比赛!
却是……
天赐笑着笑着,竟是笑不出来了。
有种失落,他还不太懂,小小的心里只开始幻想和期待,他仰头望着,那双童贞的明眸里,眨巴眨巴,竟是闪现自己母亲那如梦的身影。
是啊,自从那天晚上,母亲嘱咐中哄睡他后,已有好几天没有露面。就算罗桥一直用心待他,哄他吃饭、睡觉,陪他做游戏、玩耍,还让他享受到了父亲的存在,可作为孩子,他也十分想念自己的母亲,也是在憧憬向往着,自己父亲会是像对待罗桥一样对她,而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像这样和乐美美的生活下去!
再看崖壁之上,罗桥不断变换身姿努力攀爬,也是耗尽了自己所能掌控的气力和技巧,仍赶超不过关赫。
他们两人不仅仅有体力上的差距,作为天才一般人物的关赫,又是生长豪门之家,他在二十六岁之前,就体验尝试并掌握各种极限运动,像这种再普通不过的攀岩,在他眼里,虽在过去的八年,忙于事业,荒废了大半,仍旧能轻轻松松赢过罗桥。
他故意放慢速度等她,不过笃定主意,要输一起输,要罚就一起认罚。
“阿桥!”
同时到达横渡,便是平手。有人看似泄气的回到地面,有人倒是看着高兴。
待解开绳索,关赫叫住罗桥,并提醒她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她说过的话?
什么话??
还不是他教唆天赐去磨的她?
不就是想趁机跟她独处吗?
素了这么久,又要撑不下去了吧?!
“知道了!”
罗桥极不情愿的应着,牵起天赐先走了。却是,转脸过后,面上不由复杂沉重一笑。
晚上,她照常跟着大家餐厅里吃过饭,交代海城福利院的老师帮忙照看天赐,又回房换了身素净的白色连衣裙,仔细镜中看了看自己,才步行往岭上的住处去了。
此时已经有七八点钟,空静的小路原有沿路射灯照着,这会又多了无数挂在树上的彩灯,既作为了指引,还能驱赶黑暗,又徒增了情趣,更不再让行走的人生出可怕。
看样子,为了这一晚,关赫用心不少。不仅如此,罗桥到了他住处外的空地后,愣怔了片刻。
他像特意跟她表达一些什么,也换了件与她相同色调的衬衣,一件,同于当年他们初见时的白色衬衣。
只是,时光荏苒皆盈虚,怅惘过后尽是梦。
就算有过美好,记忆角落中的初遇场景,也都模糊到快要拼凑不起来了。
罗桥淡淡弯唇,展露了一个绝美笑颜。
关赫轻轻一笑,双手拍了两下,空地之上便受了指示亮起了彩灯,只一瞬间,无数星星点点互相缠绕映辉,最后组成一箭穿心的大图案,而他们正是站在中间,每人身旁还有契合他们名字意义的缩写,“G&L”。
如此浪漫行径的表白,就连当年的罗兰也没有受到过,更不用说别人,关赫确实用了前所未有的心意。
罗桥还没彻底回过神来,就已被关赫轻轻拥到面前,紧接着,不知搁置哪里的清美音箱奏起了音乐。
一首浪漫唯美的舞曲开始,两人踏着婉转跳动的音符,有韵律的摆动身姿。一个净透雍容,一个俊美华贵,两两相靠着,或前进或后退,或一个完美旋转,她倚靠在了他怀里……
柔润淡粉的唇瓣在逗引,他承受不住,想要低身吻过去,却是被她又一个反转起身躲避。
“干吗?不是要跑步吗?”
继续踏着音符舞蹈,罗桥开口问道。
“既然跑步,那你还换衣服?”关赫低眼看她,唇边笑意甚浓。
“我就喜欢穿裙子跑步,怎么,不行吗?”罗桥没有抬头看他,倒是犯倔一般回问了过去。
“行!当然行!只要你喜欢的,想怎么样都行!”关赫宠溺般的这样答了她话。
“真的?”罗桥听后,不禁期盼一笑,望向他,又如抓住了话柄问道。
“真的!”关赫停了笑容,认真回道,却是又俯身她耳边轻声加了一句,“除了离开我,你想怎样都行!”
罗桥听后愣了又笑,不再答话,脑袋往旁别了别,离远了那喷起的不稳气息。
哪知这种不经意的欲迎还拒,更能勾起男人的心火。
“阿桥,今晚…就睡我这里吧?”
关赫心中认为,罗桥明知他的意思,还穿成这样来了,显而易见的,这算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便就话一问完,歪头就去吻她。
“别!”
罗桥手上连忙推搡,脑袋左右躲闪,不肯让亲到,眼睛往四下里瞧着,像是去提醒关赫会被人看到。
“没事,人都被我支走了…”他双手扣了她脑袋,说完又要去吻那唇瓣。
还是被罗桥拒绝,她怕惹恼人,反被用强,转而抬身拥上了关赫脖颈,想要以此来暂时安抚,眼睛带着蹙迫往岭峰另侧观望,却是不知,主动的贴身拥抱更是瞬间惹起了火。
男人的大手滑在细致的腰身,来回缓缓游离,气息越来越是不稳,他开始去咬她耳垂,去轻触她的秀颀,加深力道的去啃食。
音乐的尾声是几个重重的低音,待那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她被他陡然腾空圈抱起。
“放我下来!快放开我!”
罗桥由上看着,慌急大喊,仍阻挡不了关赫要抱她去房间的决心。
“我害怕!我要喝酒!我想要喝酒!”
岭峰另侧的天空仍旧风平浪静,没有丝毫讯号或信息,她眼看被抱上了木屋台阶,再不想法子真就来不及了。
罗桥的这个小小请求,倒是真让关赫停了下来,他方才不久还说过,只要她想的,都可以。若是拒绝了,真的不够好。
不过,不就是喝个酒吗,她酒量好,他也不低,即便醉酒也误不了今晚的事,更何况,或许喝着喝着,两人的情味更加浓烈呢!
关赫把人放在了房前木桌旁,屋里取来不少酒,白的、啤的,还有红的,一一摆在了罗桥面前,供她选择。但她人愣愣坐着,没有要去开动的意思,他不觉轻轻笑了笑,先倒了两杯白的,递给罗桥,说道,“阿桥,喝酒。”
“哦…”罗桥恍惚一般应了声,接过来,却是只抿了一小口。惹得关赫笑出声来,他说道,“你酒量不是很好吗?来,干杯!”
他说完举过酒杯跟她砰了一砰,率先仰头一饮而尽。
小口喝酒太慢,真要如此下去,等她喝完,天都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