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高的音调,变锋利的眸子,凝止的空气,是有人即将要暴怒的前奏,而顺着隐形耳机到了另一端,看着监控画面愣愕住的关赫回过神来。
他方才也回想到了当年,想到自己当时派人跟踪罗兰,是怕她会被人抢走,可到了后来,他终见罗兰怎样也没理过别人,便就安心的把人召了回去。
想想当年也是错误,跟踪的人若是一直都在,就不会让人偷偷溜走,就不会凭空消失了八年。
罗桥抬头看向关雎儿,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思考方才的问话,但沉思过后却是轻轻的笑了。
如此,更是惹火了人。
关雎儿把耳中的耳机拿了下来,“啪”一声摔在桌上,双手撑住了身子,往前低视罗桥,问,“果真是海城小桥,真是油盐不进啊!你有想过得罪我们关家人的后果吗?”
罗桥面对恐吓一般的言辞,却是平静无比,她很想告诉关雎儿,胆怯懦弱的罗兰也是为了关赫改变了很多,她的防线一次次被攻破,最后,就连那坚持的柏拉图也放弃了。
二十岁,罗兰刚刚体会到真正爱情的时候,却被最无情真实的一切,把她仅有的自尊和心,搅得粉碎。
是啊,在那个办婚礼的酒店,那个洗手间外,她远远撞到正在调逗女人的关赫,在那一刻,她心里的痛、她所受到的伤害,对面的她,是无法了解的。
“你难道就不怕,我跟关赫在一起后,吞噬你们关家家产吗?”罗桥问道。
“什么?”关雎儿显然被问愣了。
“有弱点的,不止是我,对吗?”罗桥说道。
她在赌,她赌护短的关雎儿不会跟关赫那般百无禁忌。她也在赌,赌他们姐弟不愿提及的逆鳞伤疤,会否安稳的结束一切。
还有,躲在背后的关赫。
他既然不敢现身,只能说明,那晚兰心儿的事,真的扣准了他死穴,所以,穷寇要追,打铁也要趁热!
关雎儿听后没了声音,罗桥却是笑了笑后,站了起来,平视着对她说,“当初是你们自己选好的路啊,既然选好了,就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不要想着我们会呼之则来,呼之即去,我们是人,我们也有选择的权利!是不甘也好,是真心也罢,你们都没有权利质问我们,强迫我们!”
这些话真的触动了关雎儿,她不由深陷到了重逢初恋的场景,完全听不到了后来的话。
“阿英很真实,他就是我生命里出现的一道光,就因为这道温暖的光,我才愿意卸下一身遁甲和刺,至于别人……还是算了吧!”
罗桥不知何时走的,关雎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不见了她的身影,门外那几个保镖出奇的安静,竟然没有阻拦。
她想了想后,知是亲弟的吩咐。
从招待所返回“天涯知己”还有一条捷径小路,因为偏僻,夜里很少有人敢走。
罗桥前面徒步走着,转了两个弯,走进了深巷。
“还有话要问我?”她停在路灯下,转过身去问。
那一直跟在后面的高大身影,从黑暗里缓缓出来,慢慢的,步子犹豫再犹豫,像是怕惊到人一样。
“阿桥…”
关赫唤起罗桥名字,说道,“我也能做温暖的人,真的,我能做,那朴英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真的,我能做到…”
“够了!不要再这样了!停止吧,趁我们还没到做仇人的地步!”罗桥狠声打断了他。
关赫自嘲般笑着,不再说话。
“就到此为止,好吗?美好过的就封存起来吧,放下早就不存在的过去,然后重新开始,别再这么为难自己为难我了,好吗?”罗桥缓了态度,很柔和的语气让关赫更没了底气。
他望着她,只是静静的望着。
这张让人迷了心智的脸,这个存满他心窝的人,就算来碗孟婆汤都放不下的女人,她终究是不属于他了吗?
深巷的昏黄路灯下,一个高大身躯的男人,一个娇俏身姿的女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两两相望,会给人一种情人的错觉吧。
可,只是错觉。
良久过后,关赫终得酸意上心头,亮了眸子,哑声说道,“阿兰,再让我抱你一次,可以吗?”
他说完,期盼微笑着张开双臂,见她不肯上前,又是轻声说道,“让我再抱你一次,我就放你走,让你跟他安心的在一起。”
话说到这份上,是真的要告别了吗?
可罗桥祈盼太久,竟觉得不够真实!
“阿兰…”他哽哑着嗓音,心中疼痛无比,就像无数根刺扎进了心窝,又一根根去拔,却是怎样也拔不出来。
为什么?
她肯陪朴英在酒店几天不出来,却是不肯满足他最后的小小心愿。
为什么?
她能为朴英去做的,连一丝也不肯分给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关赫彻底失落了,他殷红的眼眶落下热泪,手臂沉重的放下了,想要转身走,却被罗桥从后抱住。
“别回头!”她喊道。
“别再回头了,从前不值得,就往前看吧!”她对他说。
“好…”关赫沉重声音应道。
“以后就做陌生人吧,不要再理我了。就算有一天在京都碰到我,也要假装不认识。或是某一天,在哪一个八卦新闻上看到我的消息,也要去劝说自己,这人不值得我多看一眼。就这样去做,做着做着,你会忘了我的。你也要相信自己,你也会爱上别人的…”
罗桥继续说着,去教他怎样遗忘。
“好…”
关赫依旧沉重的点头应道。
…………
过了几日,朴英终于从京都回来了,不过到家时已是接近凌晨,罗桥睡得正熟,任他怎样厮磨也不醒,直到,窗外暗黑的天,一点一点的挑明,东方的启明星亮了起来。
有的人再也躺不住了。
这也不能怪他,本是不好入睡,罗桥竟一个侧身,揽人入怀,秀长的纤纤细腿也搭上了他腰胯。
这种诱惑,谁能受得了?
朴英翻身俯上柔软的身体,一点一点,开始摸索。
“阿英…”
罗桥被“打扰”醒了,没有惊觉,还眯眼呢喃他的名字。
“醒了?”朴英抬起头来,欣喜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罗桥喃喃答着,那双本来眯着的眼睛却是合上了。
“阿桥,先别睡。”朴英急忙抚了抚她脸颊,吻了吻,表白道,“我想你了…我太想你了…”
“嗯…我也想你…快睡吧…”罗桥不懂他那意思,玉臂懒懒一抬,想要身上之人下去。
可,朴英哪里肯?
他见人有了意识,再也是不用顾忌,边摸索着就去脱她睡袍。
罗桥受了敏感触碰,忽的瞪大了眼睛,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手,气哼哼的说道,“你到底还睡不睡了?你不睡别打扰我呀!”
“睡!当然睡!”朴英笑嘻嘻的答着,手里动作倒是没停,不过一眨眼功夫,就把人给剥光了。
待两两肌肤紧贴一起,他低声在她耳边哄道,“咱们做完运动再睡…”
罗桥无奈于他的这种无赖,最后也还是顺从着,一起在清晨里纠缠出了氤氲。
她最后疲累不堪,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也不知到了几点,反正浑身酸的厉害,肚子也饿得咕咕作响。
白嫩手臂探出薄毯,想要捞取一旁睡袍,竟是发现了几个浅浅吻痕。
这……
朴英又要逼她不出门了吗?
但下午还约了苏雪莉呢。
她嘴里嘟囔着人,穿了睡袍,刚去浴室洗漱完,又被进来的朴英吓一跳。
在惊呼声中,她被麻利的动作脱了又穿,换了他的白衬衫,接着,她那里还懵懂着,又被抱出卧室,放在了餐桌前。
“多喝点,你得补补!”朴英平稳的盛了碗汤放在罗桥面前,看她那一脸疲乏,心中却是小小兴奋。
罗桥抬头恨恨的挖他两眼,才喝起汤来,却是转眼瞥见开着的窗子,疑惑问道,“你怎么都打开了?”
朴英素来注意,为防止别人偷拍,整面靠外的玻璃,都被安装上了特别护层。
从里面能看清外面,可是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又不影响正常光线照进来。
今天竟是全都撤掉了。
“开窗透透气,刚洗过的衣服才晾的好。”朴英答着坐去了对面,抬手指了指阳台方向。
他把两人的衣服都洗了,包括罗桥的内衣,粉白色的,挂在那里别具一格的显眼。
呃!罗桥一眼望去,差点整个人石化掉。
他怎么可以擅动她的内衣呢?这多尴尬啊!
“怎么?是不是很感动?”朴英笑问。
他是第一次给女人洗衣服,他需要得到夸赞。
感动??呵呵!
罗桥想说感动个头!你再敢动我内衣,我就跟你拼了。
可……看到他那暖暖笑意,她的火就莫名的散了。
随之代替的,竟是脸颊羞红的闷头吃饭。
“阿桥,你要不要奖励奖励我?”朴英竟还赖皮的追问。
“奖励?什么奖励?”罗桥抬起头来问。
“过来喂我……”朴英深深望着,说道。
罗桥听后又惊又愣,说道,“你难道自己没手吗?”
“阿桥,你若不喂我,我可就吃你了!”
朴英做了威胁,说着就要起身。吓得罗桥赶忙放下手里东西,小跑着过去了,却是夹起菜来就粗鲁的往他嘴里猛塞。
“小心别噎到你啊!”她愤愤提醒道。
“嗯,谢谢!”朴英嘴里已被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的答话,单手一伸,把罗桥拥在了怀里,并坐到了大腿上。而他的另只手夹来菜也往罗桥嘴里塞,不过是很温柔体贴的去喂。
“你多吃点,得补补,你看你瘦的!都没多少力气!”他意味深长的说着,手上不自觉抚上她那纤细腰身,缓缓滑动起来。
罗桥虽很清瘦,可身材极好,该丰满的地方一点不少,还因为常年锻炼,气力也是不缺,只不过,跟朴英这种男人是没法比,还是在床上……
“你干吗?”罗桥瞬间听红了脸颊,忙捉住不安分的手,要从他腿上下来。
朴英又是伸过胳膊把人拦下了,他望着她,不再嬉笑,变得很认真,问道,“阿桥,你能主动吻我一次吗?”
他眼中期许一片,那是与她长相厮守的希望啊。
对面公寓楼里,窗帘全部被拉上,只留一处缝隙可以探望出去。
关赫立于窗前,原是俊美至极的脸,因为强忍暴怒而扭曲变形,那手中紧握的望远镜都要被他强大力量捏碎。
子良靠一旁沙发前站着,看到那都要颤抖起来的身体,紧皱起了眉心,而几个手下一早便躲得远远的。
罗桥跟朴英同居的事,关雎儿已告知了关赫,可他偏不信,他觉得,罗桥做不出这种事,但现在他亲眼目睹到了,一个女人身穿男人衬衫,中午才懒懒起床,又一起餐桌前亲昵喂食,更刺激人的是,攀坐朴英怀里的罗桥,竟在主动送吻!
关赫要疯掉了!
真的要疯掉了!
他生了杀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