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够了……就收手吧，淼。”

飍低着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还是……被发现了么……”

我看着眼前的少女慢慢失去光泽，幻化出了少年的模样。

“为什么要这样……”

飍紧握着拳头。

淼一言不发。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飍抬手打破了我的牢笼，抓着淼的衣领嘶吼着。

“你说……茸知道了……会不会笑我呢……”

“砰!”

飍一拳揍在了淼的脸。

“回答我的问题……”

“茸马就要回来了……”

“回答我的问题！”

“砰!”

“茸……”

“回答我的问题！”

“砰!”

“砰!”

“砰!”

拳头与肉块碰撞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回荡在旷野。

“够了……”

“砰。”

“我说够了。”

“砰。”

“够了!”

我一把将两人拉开。

“这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不听听看呢。”

“听什么？”

“为什么在你面前毫不在意地淼，却要变成茸的样子。”

“……”

我和飍同时看向躺在地的淼。

少年笑着。

但我知道，他很痛苦。

……

……

……

“茸，这次作战任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好啦，我哥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心里还是认同你的啦。”

“嗯。”

“茸，战争结束后，就嫁给我吧。”

“好啊。”

“那你……可要好好活下去。”

……

“淼！小心！”

白色的蠕虫用身躯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火焰。

“没事吧！茸！”

“没事，克图格亚是火焰神明，小心一点。”

“那就用我的水，来浇灭祂的火！”

来自深海的咆哮涌向熊熊燃烧的烈火。

二者触碰的一瞬间，产生了滚烫的水蒸气，飘散在战场中。

“起雾了。”

“这样作战的难度就更大了。”

“啧。”

淼额头冒出冷汗。

“那就只能肉搏了！”

“淼！”

……

触手在火焰的灼烧下呲呲作响。

“砰！”

迷雾中，发出阵阵爆炸声。

“砰！”

淼的怒吼声阵阵传来。

……

迷雾终于散去，露出了遍体鳞伤的淼，和一位少年。

少年黑色的皮肤闪烁着红色的纹路。

“这是……克图格亚？”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神明……也是人么……”

“不要被他这副样子骗了！”

“他们是古神！是比人类还恐怖的存在！”

淼怒吼着，拿起旁边战士的剑，作势就要刺向少年。

“哥！”

萤叫住了他。

“古神……也是有心的。”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不解的看着萤。

萤默默指向少年的胸口。

那里有颗正跳动的心脏。

不知为何，少年的心跳声，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这……”

“哥……不要……”

淼一言不发，举起利剑。

但他还是犹豫了。

少年突然睁开眼睛，滚烫的绿色火焰扑向近在咫尺的淼。

“淼！”

白色蠕虫在一次挡在了他面前。

但这一次，蠕虫的身体被烧出一个大洞，火焰还是向着淼扑了过去。

淼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

但由于茸的保护，火焰并没有蔓延开来。

少年挣扎地站起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士兵们。

“不要……妈妈……救我……不要！”

少年捂着头大喊着。

“已经没事了。”

茸站在不远处，压低身子慢慢靠近少年。

“道罗斯……救救我……”

少年向萤乞求着。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但萤的身后射出一发光弹。

是牧场的援兵。

少年惨叫一声，疯狂地向外迸发着热浪。

火焰冲向萤的那一刻，道罗斯出现保护了她。

但冲向淼的拿到火焰，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茸的身。

火焰烧穿了伊德·雅的身体，打在了挡在淼面前的茸。

“不要……茸！”

淼大喊着。

少年还想发动第二次攻击，但道罗斯瞬间就将少年吞噬。

“茸……你回答我……茸！”

淼捧着一具焦黑的躯体。

“茸！”

那躯体嘴唇微张，好像在说着什么。

但谁也没有听清。

谁也没有。

……

……

……

淼看着眼前的飍，泪光闪闪。

他突然抓住飍的衣领，把他推倒在地。

“飍……我像茸么……”

“你……没事吧……”

“我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么……”

淼卡住飍的脖子，再次重重地把他按倒在地。

“你看清楚点……我问你……我看去像茸么？”

“淼……”

“我像茸么！”

“淼……你先冷静……”

“我像吗！”

淼把飍提了起来。

“都是我的错……”

飍愣了一下。

“那一天，茸的死……都是我造成的！”

“不……不是你造成的……都是因为我……”

“我说了就是我造成的！”

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淼的怒吼打断。

“如果我在狠心一点……再强一点……茸就不会死了……”

滴滴泪水终于从淼的眼里滑落，一滴一滴滴在了飍的脸。

“你知道……我看过一本书……书里说……万物之母黑山羊……会将一切死去的子嗣重新接纳，重新孕育……”

“所以……你就扮成茸的样子……”

“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多出现在母神身边……母神就会想起我……就会……就会把茸带回去……”

“然后……然后我就能见到茸了……”

“我爱她……”

“我爱她啊！”

淼咆哮着。

天边浮起了一片鱼肚白。

这是黎明么……

终于……要黎明了么……

“淼。”

我看完茸的所有记忆，叫住了淼。

“黑山羊……并没有这样的功能。”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抱着那么最后一点一点的希望……”

“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啊……”

“淼。”

“茸最后说的那句话，你听清了么。”

淼突然愣住了。

他呆呆的望着我。

“我愿意。”

“什么？”

“她说，我愿意。”

茸颤抖着，慢慢捂住脸。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我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啊！”

飍起身抱住淼。

“没事了……淼……已经没事了。”

“飍……你说……茸要是知道我们和解了……会开心么……”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淼笑着。

远方吹来了黎明的风；

麋鹿抬起头；

不知在望着什么；

少年笑着摘下了鹿角；

纯白的长裙沾满了泥土；

光明中唯一的笑靥；

如花一般绽放；

“我爱她，活成了她的样子，穿了她的衣服。”

淼脱下了长裙，微笑着。

……

“茸，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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