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飞艇下来的那一刻，我的身旁就被卫兵团团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

我警惕地望着周围的敌人。

“擅自使用牧场载具。”

一阵风吹来。

“成为驯养级的那一刻就熟练地使用古神的力量。”

那风渐渐变得不详，带着恐怖的气息。

“而且还是三十年前就已经神格湮灭的神。”

黄色的斗篷从钢盔铁甲中缓缓走出。

“你说，我们要干什么？”

……

原来是误会了啊。

“是茸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对这飍说道。

“茸？你刚才是说……茸带你去了一个地方？”

“嗯。”

飍大手一挥，卫兵的长枪就抵在了我的脖子。

“你这是干什么？”

“不仅来路不明，还满口谎言。”

“我没有。”

“没有？茸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谁带你去？”

这是我才愣住了。

对啊。

茸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

但是，如果茸早就死了……那刚才在我身边的是谁？

我看向四周，并没有茸的身影。

难道躲在船舱里没出来？

“刚才……刚才真的有一个自称叫茸的女孩，说要带我去北落师门……”

飍的身躯震了一下。

“那她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刚才还和我一起在船。”

飍有些急切。

但我看得出，他在压制自己的急切。

好像在迫使自己相信某个事实。

他从我身旁走过，在船里搜查。

但什么也没有。

飍缓缓走出舱门，呼吸有些沉重。

看来终究还是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舱里什么都没有。”

飍阴沉着脸色，对我说道。

“可我……真的见到了茸。”

我仍不死心地说道。

“够了。”

飍低着头，身体不断颤抖。

“把他关起来。”

卫兵作势就要前控制住我。

我唤出触手，准备靠蛮力抵抗。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见到了茸。”

“事到临头还在嘴硬！”

飍怒吼着。

“那我就让你明白——说谎的下场！”

狂风呼啸。

我正准备控制触手开战。

“等等！”

一个声音传来。

另一根触手挡住了我的攻击。

我转头看去，是淼。

“你来干什么？”

飍握紧了拳头。

“飍，我知道，你还对茸的事情一直放不下……”

“可是……万一他说得是真的呢？”

飍听到这句话，瞬间冲来扯住了淼的衣领。

“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放下了？”

“你已经对茸的死无感了？”

“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有自责过！”

飍咆哮着，发泄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护着他!”

“我只是……抱着一点希望而已……”

飍沉默着把淼扔到一边。

“把他带走。”

我再次准备顽抗，却看到了淼的眼神。

那眼神告诉我:

“再等等。”

我收回触手，乖乖被卫兵带走。

飍看着躺在地的淼，一脸厌恶。

“把茸交给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决定。”

天空中下起了雨。

淼躺在雨里，一言不发地任由雨滴打在自己身。

“茸，再等等……再等等……我马就可以永远见到你了。”

少年看着天空中落下的雨滴，伸出手去触碰。

他笑着，但一滴露珠却从脸滑过。

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

……

“在这里静静等着对你的审判吧。”

飍把我带到一处监牢，就离开了。

我看着窗外的雨滴，心里一阵不解。

如果茸真的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那我见到的，是什么呢？

她从来不给我张口问的机会。

但她不像茸。

不知为何，我这么觉得。

“潘。”

牢笼外传来声音。

我看着那纯白色的白裙，眉头一皱。

“你又跑哪里去了？”

我问道。

“母神，你能让我回去么？”

她突然说道。

“回去哪里？”

“去我来的地方。”

我不明白。

“你真的是茸么？”

我问道。

但少女还是什么都不说，紧紧地攥着裙角。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遥望着。

“能带我去个地方么？”

她低着头问道。

“去哪？”

白色的巨大身影冲破了牢笼。

“跟我来。”

……

少女拉着我，在无尽的旷野里奔跑。

银白色的长发飘荡着。

纯白色的长裙飘荡着。

一切都飘荡着。

我在梦里么。

还是已经结束了。

能让我……休息一下么……

少女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少女指着远方。

“那里。”

我顺着少女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高塔。

拉莱耶。

克苏鲁的府邸。

远处的警报声传来，我知道，已经被发现了。

“没时间了，快跟我来！”

少女急切地说道。

可我却松开了少女的手。

“欸？”

少女诧异地回过头看着我。

“够了。”

我低着头说道。

“其实，你不是茸吧。”

“我……我是茸啊……”

“你一点也不像她。”

“可……你没见过她……怎么就不知道……我不是她呢？”

“对，我确实没见过茸，但有一个人对她知根知底。”

我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不远处的飍。

少女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正欲逃走。

我操纵触手形成牢笼，困住了少女。

“现在，该相信我了吧。”

我转身对着飍说道。

飍紧紧攥着拳头，沉默着向着少女走去。

脚步却沉重无比。

“飍……”

少女低着头，身体有点发抖。

这对兄妹静静地站在笼里笼外，却都一言不发。

他们就站在彼此的对面。

但我却觉得他们相隔万里。

……

……

……

“哥，看我找到了什么！”

三十年前，一处小山村里。

“茸！别爬那么高！”

男孩急切地对着树的女孩说道。

“没事哒，哥，你看，这种果子好好看！”

树枝“咔嚓”一声断了。

男孩飞扑过去，用身体充当了女孩的肉垫。

“哥！”

……

“嘶——疼疼疼——”

小男孩捂着伤口。

“哥，你忍忍，这种药酒很有效的，马就好。”

男孩只好乖乖把伤口伸过去。

“哥，以后不要这样了。”

“你是我妹妹啊……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不保护你，谁来？”

“哥……你真好。”

“不管什么时候……哥哥都会保护你。”

小男孩红着脸说道。

“嘶——疼疼疼——茸你轻点……”

……

“茸，这次执行任务我不在，你要小心。”

“放心吧，哥。淼会保护我的。”

“别指望那小子，你自己要小心。”

“嗯！”

……

“茸呢？”

“……”

“我问你茸呢！”

“茸她……为了保护我……”

“废物！”

飍将淼锤到地。

“你说过会保护她的！”

“到头来……却要一个女孩子来保护你！”

“把我的茸……我的妹妹还给我！”

飍一拳一拳地锤在淼的脸。

“对不起……”

“对不起……”

淼一遍一遍的道着歉。

……

……

……

“你不是茸。”

飍对着牢笼里的少女说道。

“即使你的外表、习惯、性格都和她一样，但你不是她。”

“你永远都不可能是她……”

笼中的少女颤抖着。

……

“闹够了，就收手吧，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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