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的六面体之下，我和克莱恩漂浮在空中。

“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

我问道。

“回答:等蜂巢增殖完成后，就可以开始了。”

克莱恩光滑的表面倒映着那颗不断延展、变大的六面体。

它就像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延展出一个又一个的突触，像神经元一样，复制着自己。

渐渐地，蓝色球体旁的空间就被尽数包裹。

“展开所有AT-X立场，准备吸收蜂巢发出的神性脉冲。”

脑海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很快，空间站就被蓝色的六边形矩阵包裹。

与此同时，蜂巢也开始迅速增殖，神经元似的不断延展、连接。

“母神，今日，整个宇宙将因你而闪耀。”

克莱恩恢复了之前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顺着祂所朝着的方向望去，暗紫色的蜂巢已经延展到一种极其夸张的程度。

“母神，这是二维的平面。”

克莱恩解释道。

“它没有厚度，没有体积，完全由无数的意志和您的力量构成。”

“而现在，它已经将整个空间站包裹了起来。”

“就像茧一样。”

我回道。

“对，但我们可不是作茧自缚。”

克莱恩第一次笑了。

“母神，欣赏这份景色吧。”

暗紫色的蜂巢突然亮了起来，透着闪耀的光。

而它的下方，是展开成一片的AT-X力场。

蜂巢突然从每个汇聚的神经元状矩阵的中心射出光线，伴随着咆哮的能量，直直冲向空间站。

“AT-X力场——功率最大化!”

脑海中传来声音。

那股咆哮的能量被力场的中和作用吸收，成了两个平面连接的桥梁。

蓝色和紫色的光交织着在眼前闪动，使得远处的星光扭曲、集合，汇成一个个大星团。

它们在天空中像漩涡、又像黑洞，将周围的一切扭曲和吸入。

虽然我知道这只是视觉效果，但还是为之震惊。

我想起了梵高的《星空》。

莫非梵高当时早已预见了古神的力量，才会终其一生来创作，企图复刻古神降临时的那一点点景象?

咆哮的能量继续迸发着，蜂巢的光越来越暗。

“告知:神性脉冲已收集80%，可开启神之心。”

“允许开启。”

脚下蓝色的巨大球体发出光亮，所有AT-X力场的能量全部具象化，像线一样被引入其中。

“母神，我该走了。”

克莱恩对我缓缓说道。

“去哪里?”

“去我来的地方。”

我正疑惑之时，克莱恩的身影瞬间消失。

随后，出现在了下方蓝色球体的前端。

我向那里望去，此时的克莱恩和蓝色球体就像行星和其环绕的恒星一样。

克莱恩缓缓靠近蓝色球体，两颗星体般的球体就开始互相交换物质。

蓝色和银色的物质环绕在两颗球体周围，不断从球体离开——亦或是像水滴一样融入其中。

从正方俯看去，两个球体被包裹在一个“∞”形中。

无尽。

这是这个符号的意思。

两颗球体不断的靠近，“∞”形也不断收缩。

“砰——”

一阵巨响伴随着刺眼的光亮传来，两颗球体融合成一颗更为巨大和明亮的球体。

它静静地漂浮在黑暗中，周围环绕着一圈星环。

由纯净的蓝色构成的星环，似波浪一样起伏。

与此同时，蜂巢终于咆哮完了它蕴含的能量，变得黯淡无光。

AT-X力场矩阵也随之收缩，然后凭空消失在了黑夜中。

“齿轮与管道的躯体——”

一阵诵词在脑海中响起。

“伟大科技之神——

掌管世间一切人造之物——

肉体在此刻化为虚无——

唯有蜂巢与意志永生——

克莱恩!

破碎之神!

降下神谕吧!

用科学和机械支配一切——”

随着诵词的吟诵，蓝色球体慢慢变换形态。

无数的数据流和电子纹路在球体周围出现。

破碎之神克莱恩，显出了祂真实的姿态。

一个由机械和蓝色芯片组成的巨大之神。

“母神，感谢您。”

克莱恩的声音在脑海中传来。

“万物终将逝去，唯有意志永存——”

我踏出空间站，缓缓地飘到那神明面前。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这个?”

我静静地问道。

“不错。”

“借助这个宇宙的力量来重塑身体……可真想一个外来者做出来的事情。”

我说道。

“您也不是在利用我们么?”

克莱恩带着笑意回答道。

“有了你重塑的真身，就有能力与牧场一战了?”

“不错。”

我沉默，只是静静的端详着眼前的神明。

这就是万物之母黑山羊的孕育之力么……

我亲手创造了一位神明。

做着几千万年来，身为黑山羊一直在做的事。

孕育，然后放任而不养。

我好像……开始明白小莎的“业”罪了。

“所以现在……要做什么?”

“您只需静静的看着就好。”

克莱恩说完，身闪过一阵光亮，将我和自己传送到了空间站的内部。

不知何时，破碎神教所有的机甲和人员都聚集到了大厅中。

“信徒们——”

克莱恩高声说道。

“一直以来，我们都作为牧场的附属，饱受限制，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有了能力，去修正牧场的黑暗!”

“修正古神掌控同类，人类支配同胞的行为!”

“修正他们放弃意志，追求肉体的行为!”

“我将降下神谕，与牧场开战!”

克莱恩作为领袖，做出了完美的演讲和动员。

“万物终将逝去，唯有意志永生——”

空间站内，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果然……这是一场意志与肉体、虚无与存在的斗争。

我仿佛在两方势力的身看到了人类哲学界千百年来的斗争。

意识与现实的斗争。

我面无表情看着眼前欢呼的信徒们，内心却隐隐不安。

这次……真的可以胜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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