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错,李希二人来到王府外,不出意料的,没有得到进去的机会。
安平君和龙泉君二人,自称受到严重惊吓,此刻正在王府休养身体。
二人作为王室,即便是张开地来了,也有理由闭门不见。
更何况南宫错,李希二人不过是张开地的马前卒。
在这里吃了一个闭门羹,南宫错、李希二人有些不甘心,转而前去司马府。
左司马刘意倒是热情的出来迎接,奈何一旦提及案情,刘意就变成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让二人无从下手。
日暮黄昏,除了在太子府中得到些许不明意味的暗示之外,南宫错二人竟毫无所得。
二人不由得心生沮丧之意。
这一次查访军饷被劫案,竟然如此困难。
涉及到公子王孙,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变得晦朔迷离。
他们终究是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和沮丧,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无可奈何地忧愁。
太子府中。
书房内,韩途秉退左右,独自一人站在明亮的烛火下。
今日上午,韩途极其隐晦的为南宫错、李希二人提供了些许暗示。
但凡二人聪慧一点,就能够从中觉出某些不同寻常来。
不过,即便有了韩途的提示,同样无法改变南宫错二人的悲惨结局。
除非韩途亲自下场,出手救下二人。
不过这样做,在无形之中,就破坏了韩非的计划。
而且就算能救一次,那又如何?
来自姬无夜的刺杀,将会源源不绝。
更何况,这二人的天赋才情,都远不如韩非。
没有值得韩途出手的价值。
或许有人会觉得很残忍。
但这才是目前的现状。
没有价值的存在,哪怕消失在世界上,也不会有人记得。
摇了摇头,韩途看向手中的地图。
地图上面,韩国偏安一隅,周边大国环伺,情势已然非常紧急。
而且距离韩国灭亡,仅有八年时间。
这不得不让韩途内心焦虑。
来到这个世界,还不足一个月。
但他似乎已经爱上这个世界。
喜欢上身边这群特立独行的朋友。
韩途想改变他们的命运,不论是韩非,还是卫庄。
深吸一口气,韩途紧了紧右手,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你们的命运,我来改写!”
窗外,繁星满天,无月。
星辰的走势让人着迷,春夏秋冬四季,星辰的光芒似乎一成不变,似乎又随时可变。
早在上古时期,帝尧时代,便有专门监察星辰的星官。
发展到后面,人们对星辰的观测越发深入,从中获取的奥秘,也越来越多。
诸子百家之中,阴阳家便是其中佼佼者。
“阴阳家”
这一夜,韩涂想了很多。
有正常的历史,也有繁乱复杂的剧情。
作为一个知晓未来的人,韩途对未来充满着恐惧和担忧。
蝴蝶轻轻展开翅膀,一场风暴就在远处凝聚。
更何况,韩途远不止蝴蝶那么简单。
所引起的风暴,或许将会改变整个世界。
这让韩途发自心底的担忧。
“未来,究竟是确定的未来,还是随时可变的未来?”
韩途看着窗外的满天星辰,如此发问。
只可惜无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
三天时间里,新政的天气变了又变。
原本是晴天,到了晚上,又突然下雨,早晨还下着雨,到了下午,又突然放晴。
就像是女人的心,捉摸不定。
新郑一时间竟有些平静。
各方势力似乎都偃旗息鼓,躲在暗处,悄悄地观察着局势。
普通百姓自然感觉不到这种变化。
他们的一生,就是生老病死,无波无澜。
不过对于某些人而言,这三天过得并不舒心。
庭院中,张开地低垂着头,连连踱步。
刚从王宫回来,张开地甚至没有心思去换身上的朝服。
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
接近于生死,多年的从政经验告诉他,这一次,自己很难逃出生天。
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姬无夜手中?
张开地忽然感觉有些颓丧。
斗了这么多年,终究是力有不逮。
这一次,不仅自己要死,自己的家人,恐怕也性命不保。
“祖父大人,何事如此烦恼?”
身后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张开地听罢,叹了口气,道:“自是为了鬼兵劫饷案!”
回过身来,张开地看着温文尔雅的张良,心中无来由的闪过一丝希望,又转瞬即逝。
“此次姬无夜举荐老夫查案,实在居心叵测。安平君、龙泉君俱是王亲,实难刑讯审问,这也是前几位主审官一无所获的缘由。”
说到这,张开地叹了一口气,沧桑的双眼中满是颓色,竟还有丝丝惧怕。
“加之鬼兵作祟,若我不幸为鬼兵所害,自然正合了姬无夜的心意。纵使老夫命大,躲过一劫,但只要找不到军饷,依旧落得办案不力之罪,合着横竖都是一步死棋!
究竟,该如何应对?”
张开地看似是在询问张良,实际上内心早就不抱有任何希望。
张良作为自己孙儿,自幼聪慧,如今更是远超常人,一直以来为张开地喜爱。
然而此事毕竟涉及到鬼兵作祟,即便张良聪慧,恐怕也难有办法。
因而张开地看似是在发问,实际上只不过是自我叹息而已。
然而张良似乎并没有放弃之意,他目光微垂,脑海中闪过本案的一些细节,忽的抬起眼眸,明亮清澈的双眼看向张开地。
温和的声音在此刻掷地有声:“如果韩国还有人能解开这个谜团,那一定是那个人!”
“谁?”
张开地晃了晃神,突然听到张良如此笃定,内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希望,急忙开口发问道。
张良却没有立即回答,短暂的思索之后,一丝笑容攀上面颊。
“祖父还请稍安勿躁,成与不成,还需要我去试探一下。”
“如今局势危急,你自去吧。”
张开地点点头,他也是没有办法。
姬无夜的步步紧逼,致使张开地此时阵脚已乱,内心里混沌的就像一锅粥,别说破案,就是审查也没了心思。
既然张良有自己的办法,张开地也不介意信任一次。
只不过对张良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张开地多了几分好奇。
能够让自己这个天资聪颖的孙儿服气,想必定有真才实学。
韩非府邸,某间封闭房间。
韩非跪坐在布团上,目光微垂,盯着身前桌案上的长盒。
思索许久,韩非终是伸出手,轻轻推开盒盖。
一柄长剑,静静地躺在长盒之中。
令人奇怪的是,这柄长剑的剑身,竟然破碎成数十块。
随着韩非彻底打开长盒,仿佛是揭开某种尘封的封印,幽深的昏暗逐渐扩散在整个房间。
仿佛坠入阴冥!
韩非只感觉到一丝丝冷意从周身传来。
他急忙关上盒子,周边的昏暗陡然间散去。
冷意迅速消散,然而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陡然间出现在韩非心头。
微叹一口气,韩非目光有些涣散。
他似乎看到了某些不一样的场景。
一种不同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韩非疑惑了。
在离开小圣贤庄时,韩非曾经询问过自己的老师,荀子。
韩非记不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梦,更不知道梦的内容,或许悲伤,或许快乐。
他心中有所预感,亦有所疑惑。
“天地间真的有一种力量,在冥冥之中改变着命运吗?”
韩非喃喃自语,眼中似乎有烛火在摇曳。
话音落地,长盒忽然间震颤起来。
韩非一惊,世界陡然间一片黑白。
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与韩飞一样,跪坐在地。
二人相视,韩非无言。
他能够预见到某些东西,来自未来的细微碎片。
韩非伸出双手,想要将长盒封闭。
哪怕未来如同梦中所见般无望,韩非也不会放弃高歌的意志。
剑灵没有阻止韩非的动作,隐藏在封条之后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韩非。
直到韩非封闭长盒,剑灵缓缓消失。
一道意念,在剑灵消失的最后一刻,传入韩非脑海。
韩非伸出的手微微一颤,坚定地目光忽的闪过一丝激动。
再见星辰之时,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