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献的脸色一沉再沉,尤其是众人一道道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犹如有了实体一般,狠狠插在他身上。
他借着站的角度稍稍偏头向沈云归身后看了看,可寻到的那抹身影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施舍给他。
杜献心口一紧,伸手扶住被沈云归刺激的后退半步的母亲,握了握拳,低声道:“郡主说的,未免也太过难听了点。”
哼,这就难听了。
沈云归冷笑一声,暗自哼哼,她从小到大看了那么多话本子可不是白看的,她还没将书里那句“低贱货”原封不动地搬上来呢。
杜献心底发虚,莫名出了一身冷汗,头一次如此手足无措,周围人看笑话的眼神,沈芳林不肯软化的态度,沈云归的咄咄逼人,都让他觉得犹如被人架在火上灼烧一般,浑身难受。
“芳林。”他求不动沈云归,也劝不住自己的母亲,只能再次将求助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放在沈芳林身上,“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你那么在意那盒点心,要是我知道.....要是我知道,定然不会给了别人。.”
杜献的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沈芳林细细望去,竟然还能在他的脸上窥得丝丝委屈。
眼眶发热,泪意上涌,沈芳林眼前一片模糊,此刻却想学着沈云归那般冷冷勾出一个笑来。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够了。”沈芳林道,垂着眼眸,这个人,即便是生气,声音都听不出来半分怒气,“我现在不想说这些,若有什么说的......便如阿软所说,来沈家找我吧。”
“可是我——”
杜献急急上前,声音嘎然而止。
沈云归漫不经心伸出右手手臂拦住杜献的去路,低声道:“杜世子这次可听明白了?我二姐姐这是顾及着你杜家的脸面,才不愿意在此多说,我二姐姐人心善,我就不一样了,飞扬跋扈,娇纵蛮横我如今可全占完了,若再纠缠下去,我可就你杜家的事当众捅出来了。”
“我......”
杜献愣愣盯了沈云归片刻,面露怯意,抬眸看了眼沈芳林,抿着唇退回了原地。
沈云归这才冷嗤一声,退回沈芳林身边,拉住她还在泛凉的手,再次往平宜公主那边去。
“哎哟,造孽啊!哪有这般的?”
沈云归的步子又一次顿住,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冷冷看去,信平侯夫人正扶着婆子的手,拿着手帕擦泪。
“哪有做婆母做成我这般的哟,被儿媳当众忤逆不说——”她一边哭着,一边恨恨地点了点杜献的额头,“连你这个做丈夫的也被媳妇当众下了面子,都说娶妻当娶贤,如今这人不帮着你不说,反而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沦为笑话,这天底下,哪有做丈夫的这般委曲求全,求着妻子的......”
她瞥了眼沈芳林变得苍白的脸色和沈云归面上明显可见的怒气,又抹了把眼泪:“芳林啊,不是母亲说你,做媳妇的,哪有稍微有点不如意就要回娘家的,这日后便是你和献儿和离,也没有哪家——”
“闭嘴!”
“母亲!”
两道呵斥的声音同时响起,杜献死死抓住侯夫人的手腕,下意识去寻沈芳林:“芳林你别听——”
“你也闭嘴!”
沈云归怒道,眼尾处因气急泛着淡淡的红,几个吐息之后,气急反笑,“杜世子方才觉得我说话难听,我还有更难听的呢,你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