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听我也要说!”沈云归横眉竖眼以对,就差要用鼻孔去看人,“我不仅要说,我还要大声说。”
“!”
杜献当即意识到大事不妙,还没从对母亲乱说话的不解与怒气中出来,急匆匆地开口想要阻止:“郡主——”
“郡什么主!”沈云归怒目而视,狠狠瞪向侯夫人,“狗嘴里吐不出来的东西!”
“你,你,你!”对方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这么不留情面,脸色僵硬,泪珠挂在眼角要落不落,“你放肆!”
“我还有更放肆的呢!”沈云归道,感受到沈芳林的手掌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立即偏头冲其安抚一笑,“姐姐不怕,今日我们姐妹都在呢。”
“你若是有理,进宫告御状去啊!”沈云归抓着沈芳林的手冷冷瞪向对面的妇人,“我也正想问一问,咱们大蔚如今这个律法,宠妾灭妻该怎么处置!”
“稍有点不如意就回娘家?你怎么不说清楚这点不如意是怎么个不如意?哪家的媳妇做成我姐姐这般,婆母和丈夫纵着妾室压到正妻头上?哪家的媳妇,伺候婆母和丈夫还不够,还要将她家的妾室当主子般的供着?!”
宠妻灭妾的话一出,杜献脸色登时沉得吓人,死死拉住侯夫人的手腕,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他甚至可以隐约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低语,杜献往沈云归一行人身后望了眼,心下慌张:“郡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乱说?”沈云归好笑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真当在场之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为了小妾伤了我姐姐的不是你?迎那外室进门后明里暗里要我姐姐把人供起来的不是你?信平侯寿辰当日,我姐姐还在园子里站着呢,便让那小妾行主母之职,迎接外客的不是你杜家?!杜献,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以为你还如在杜府一样想什么便是什么吗?”
她每道出一道问题,杜献的脸色便白上一份,如今与沈云归身后的沈芳林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杜献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反倒是一旁的侯夫人见杜献无法反驳,怒气冲冲甩开了他的手,恨声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嫁入杜家这么几年肚子没个动静,难道还不许我们将别人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看得重些吗?孩子生出来,不总归是会唤她一声母亲。”
沈芳林垂眸咬住下唇,指尖微颤,想将阿软拉回来。
沈玉柳察觉她的动作,攥住她另一只手,小声问道:“你可是真心想和离的?”
沈芳林不加犹豫,轻轻点头,眸中泪光点点,望向沈玉柳:“我今日跑出来......没打算回去。”
“那好。”沈玉柳捏着帕子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既然你已下定了决心,叫阿软这么闹上一通也好,你此时固然痛些,但日后说起来,也不会叫他们一家子平白污了你的名声。”
“可这般——”沈芳林顿了顿,“会坏了阿软的名声。”
这会儿人越聚越多,嘈杂起来,她才从一腔忧思中惊醒,若叫他们瞧见了阿软这样强势的性子,以后那些夫人为自己孩儿说亲时,多多少少都会避开她。
沈云归将沈芳林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她迟迟没有出声反驳侯夫人,便是因为感受到沈芳林的力道,以为她对杜献仍有一丝心软,她还打算立马将这事揭过去就走,却没想到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