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别无他法,只能将嘴里的话憋回去,亦步亦趋跟在沈云归身后。
被围在中心的艺人含了口酒,猛地往外一喷,火光闪现的瞬间,周围涌起阵阵叫好声。
明明是看了许多年的已没了新意的东西,在这样的日子里,却还是能轻易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徐年无趣地移开目光,偏头落在沈云归的身上,她带着面具,他只能看见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那串只串了五颗山楂的糖葫芦不知何时已经全进入了她肚子。
他闻着都嫌酸的东西,她吃了个干干净净,木签也不知去了哪里。
明明吃第一口时还是一副被酸得不行的模样。
沈云归没有注意到徐年的目光,摇曳的灯火下,她正专注地瞧着人群中心,时不时因为惊讶微微张开口,受氛围影响而无意识地拍着手。
幼稚。
杂技哪有猜灯谜有趣,若是灯谜,他还能为她赢个彩头来。
徐年轻笑,目光不自觉地柔和几分。
沈云归看了多久表演,徐年就看了多久她的面具,以至于她蓦然转头与他对上视线时,徐年没有反应过来。
许是心情好了,沈云归一双被摇曳灯火映得明亮的眸子里盛着的欢喜还没退去,对他绽开一个甜笑:“看我做什么?又再打什么鬼主意?”
徐年瞳孔一颤,慌忙移开视线,往她身后看去,心虚一指:“那有花灯,要不要去买个放放?”
沈云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身。
身后的徐年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行啊。”
沈云归隔着人群往那边的小摊瞅了瞅,起了兴趣,刚走两步,想起身后还有个人,冲徐年招了招手,“走吧。”
她裙摆纷飞,如只青色的蝴蝶般一心扑向摆满各式花灯的小摊,未曾注意到人群之中徐年小心掩藏在面具下的受宠若惊。
摊子上的花灯琳琅满目,沈云归挑来挑去,挑了个中规中矩的荷花模样的。
徐年一出手,直接选中了里面那盏大红色的牡丹花灯。
放着银钱的手掌再一次从自己眼前伸过去,沈云归顾不得掏钱的动作,先一巴掌拍开了徐年的手臂:“你只买你一人的就行了。”
徐年笑笑,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继续伸着手臂:“没事,一个花灯要不了我多少钱。”
“这不是钱的事。”沈云归睨他一眼,晃了晃手里精美的花灯,“买灯的钱是你给的,那待会儿我许的愿望不灵了怎么办?”
“这是哪里来的说法,我——”徐年话没说完,见沈云归变了脸色,连忙收回手,将多出的钱放回钱袋,顺着她的意思只给了一人的钱,“都依你。”
沈云归如愿用自己的钱买下了花灯,又找小贩要了笔墨,兴冲冲地写下自己的愿望。
徐年自知不该偷看,但他着实没什么想写的愿望,他想要的太多,但真要论能写下来的,他却想不出个最想要的。
他草草写下个贪心的“所求皆得”,便转身将目光偷偷放在了沈云归手上的纸张上。
她背对着他,应该没想到他会偷看,并未对他多久防备,一手撑在小摊旁边的桌案上,片刻后提笔落字。
无需多久,透过缝隙,徐年窥见一句“岁岁年年,花似人相同。”
是个简单的愿望。
可是一层不变,有何意思?
徐年不以为然,却没说什么,转身将自己的纸条放进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