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之很难受。
这种难受从他昨晚离了定国公府就开始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出错了,明明阿软还在他的羽翼之下,依旧待他比旁人亲近,一直都在他的眼皮之下,他却不知道,她和徐年为什么毫无预兆地就走到这一步了。
不。
他将记忆往回倒,又突然发现应该是有预兆的。
秦砚之想起上次他生辰之时,他与沈云归一同进宫,皇帝问起徐年时她的反应。
当时,他明明注意到了的。
他在那时明明意识到徐年和沈云归走得比较近了,为什么,他没有做出任何挽救措施?
为什么他明明意识到徐年对沈云归别有用心,却没有加强对他的防备,为什么即使知道他与沈云归传出那样的绯闻,知道他与沈云归愈走愈近,日渐熟悉后仍旧无动于衷,放任不管。
秦砚之想了一晚上,派人出去调查了一晚上,才在天亮之前想通一点。
他将徐年代入自己,他在沈云归身边这么多年,她都没对他产生过什么旖旎心思,他并不认为徐年区区几月,就能让沈云归动心。
可事实如此,他不敢做的事情,徐年敢做,他们本质就是不同的人,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徐年得到了。
他素来不爱太过担心自己与沈云归之间的感情,他原想着,她及笄之后,平宜公主为了不让她卷入皇权的纠纷中,势必会早早为她定下未来夫婿。
彼时她会开始或多或少地疏远外男,他会在那时表明心意,若被拒绝,他就安心作她的义兄,以兄长的名义,他照样能不远不近地看护着她。
可他的潜意识里尚不能接受被她拒绝,他们一个青年王爷,一个天家郡主,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她身份贵重,他手握实权,他们合该才是盛京城里如今最为相配的人。
可怎么偏偏,偏偏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沈云归的一颗心,渐渐就往徐年那里去了呢?
秦砚之意识朦胧,只要对方不开口,他看谁都像沈云归,大脑努力反应了瞿管家口里的话,他看着眼前担心自己的“沈云归”,突然痴痴笑了笑,晃晃悠悠想要起身:“好!睡觉,好。”
瞿管家连忙扔了手里的东西去扶,小心翼翼将人往床上带,不放心道:“王爷小心,仔细脚下。”
秦砚之登时一顿,缓缓侧过脑袋,在瞿管家疑惑的目光下,一把将人推开,摇晃着快步离开,猛地往床上一扑,没了动静。
瞿管家看得眼皮直跳,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出去。”
秦砚之的声音透过被他压住的被褥传来,生生止住瞿管家往前的脚步。
他犹豫了一瞬,秦砚之的声音便再次传来:“出去!”
瞿管家身子微僵,暗自叹气,看了眼桌下的一片狼藉,再看了眼床上没有动静的秦砚之,最终轻手轻脚地提了食盒出了门。
不知道秦砚之这一觉要睡多久,瞿管家也不敢再叫人去打扰他,只让两人在门口安静候着,等人醒了再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