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七章 老谋深算(下)(1 / 1)朱门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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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严离开金瓯城,来到金瓯城东南两百余里的地方。

这里离青江不远,明严要去的正是清江边的一个小地方,这地方名叫沙岗子。

沙岗子的地方官诚惶诚恐迎接左相明严,地方上负责的是兰县令和古县丞。

一般来说,地方上的小官对朝廷大员都是毕恭毕敬,阿谀逢迎,一定要让大员们舒服了才好。

兰县令和古县丞也免不了俗,热烈欢迎宰相大人,好吃好喝招待,见面几个时辰后,还没说正事呢。

饭后溜达,兰县令和古县丞做向导,带着明严一行巡视境内各处。

到了一条河边,这条河是青江的一条支流,河面不宽,河水不急,很适合渔家生存。

走了一段,河边几条破船,兰县令说,这里原来都是一些渔家,都是世代靠打鱼为生的。时间久了,有的渔民嫌打鱼收入不稳定,有时吃了上顿没下顿,于是他们就在河边开垦耕地。

日积月累,别的渔民看到有土地的渔民日子过得安稳,就有样学样,也去开垦土地。这些渔民开垦的土地越来越多,这条河边原来没有耕地,现在耕地连成一片。

前几年,有些渔民因为和附近渔民的矛盾,有时会发生械斗,有的渔民就离开了,他们的耕地还留在当地,有的被人继续耕种了,有的撂荒了。

这种耕地实际上都是无主之地,县令和县丞对这些土地老老实实进行了记录。

这些记录都要上交,明严认真翻看了他们的记录,发现渔民们留下的无主之地竟然多大十几公顷。

这个数字让明严咂舌,如果不是亲自参与进来,哪里了解各地的土地情况如此复杂。

无主之地,这是个有人的名字,就像一块肥肉,在嘴边散发诱人的香味。

明严保持沉默,他心里在不断掂量各种可能的结果。

离开青江边,明严一行人再向北走二日,在一带连山的深处,明严见到了此地的地方官恩县令。

偏山县恩县令曾经给明严写过信,反映他的治下,以前耕地匮乏,后来百姓努力开发山脚平地,逐渐有了大片耕地。

但是,当地百姓对政府要测量他们们的土地,并按照测量出来的田亩数征收赋税很是抵触,几乎激起了暴动,恩县令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于是直接写信给主管土地测量的明严反映情况。

明严看到大山的脚下,已经是一片一片的良田,跟恩县令描述的以前的情景相比已有很大改观。

当地百姓为什么会反感政府测量土地征收赋税,不外乎,开垦土地艰难,他们祖祖辈辈好容易在此地立足,有了立身之本一一自己的土地,现在政府要来收税,他们的感觉就像政府要来抢他们的土地一样。

明严在馆舍住下,白天,他们骑马查看县内的耕地,从东西南北几个方向看,做到心中有数。

明严问恩县令,“本县最大的地主是哪一个啊?他家里是什么情况?”

恩县令回道:“本县最大地主是先达先老头他家,他家里至少数十公顷土地,我们没有确切的数字,因为他们不让我们去测量。”

“为什么不让测量?”

“他们还是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他们有多少土地,怕我们到时候依据这个征收他们的税。”

“哦哦,你们没有尝试强行测量吗?”明严奇怪地问。

恩县令惊惧道:“先老头家里至少有数十家丁,他一声令下,我们县里的衙役打不过他们。”

“哦哦,制服不了啦,他家里都有什么人呢?”

恩县令想想,“他现在家里只有他们老两口,都六十多岁了,他好像有一个儿子,据说在白雀国做生意,不过他很多年不回来看他的爹娘了,听说他很早就和先达老头断了父子关系,因为老头太吝啬,不肯资助他做生意。”

明严来回踱步,突然停步,“他们父子多少年没来往了?”

“哎呀,很多年了,从我来这里做县令就没见过他儿子来看他。”

“你来这里做县令几年了?”

“五六年总有了。”

明严这次出行,随行带了二十多人,发生冲突的话……

第二日,明严带人直奔先达家。

先老头果然是本地首富,他的宅子比一路见到的房子都大。

宰相大人的轿子停在门口,门敲得山响,家丁开了门。

听说宰相来了,先老头硬着头皮出来迎接,这老爷子五短身材,接近七十岁的样子,眉毛拧在一起,一对小眼睛转来转去,蒜头鼻子,黑红脸膛,背微驼。

可能是明严的名头吓到了这个老头,他有点紧张,大家在堂屋里坐定。

明严跟先达详细说了这次朝廷全国测量土地的本意,征收土地税,不是要抢大家的地,税额也不高,都在大家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等等,基本以宽慰老人家为主。

先老头似懂非懂,但是同意明严他们测量他家的土地。

明严想,如果自己不是当朝宰相的身份,这位先达老地主是不会同意他们测量的。

明严一行马不停蹄,从先老头家出来,就去测量他家的耕地了,根据先老头提供的地图标示,明严他们测量了几日,有的地方反复核对,终于测量完成,搞清楚了先老头的耕地面积。

接近百顷耕地,太惊人了,这个数字大大出乎明严的预料。

这位先老头还真是偏山县货真价实的首富。

恩县令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到了明严面前,急急道:“宰相大人,不好了,那个先老头和他老伴服毒自杀了。”

明严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今天白天他家的仆人发现,尸体都硬了,躺在炕上。”

明严望着炕上两具白发苍苍的遗体,他们是觉得自己的土地保不住才自杀的。

忙碌了一辈子,积攒起这份家业,一下没了,根本无法接受,这就是他们的心理。

明严摇摇头,土财主,见识短,真没办法,可恨也可怜,完全没必要地害了自己的性命。

明严心中一动,这老头子如果没有后人来继承他的土地……

明严严肃地跟恩县令说:“你们把先达夫妇安葬了吧,他们的地已经测量完了,他们的财产都要封存,等着国家派人来接收。”

恩县令喏喏应道。

明严心说,地方上的复杂还真是朝堂上难以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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