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明里暗里有多少手段用在自己身上,于既明已经都记不清了。这么大的宅子,只有祖父是唯一为他抵挡风雨的屏障。
再后来祖父为他挑选了二竹,于既明身边才有了人。
平时他除了看账,和祖父谈论经商之法,逐个去下面的铺子里看查,就是在院子里看书习字,偶尔看一看二竹练拳,或者在院子里走走,看看父亲留下的书,品品母亲爱喝的茶,在书香茶韵中寻找他们曾经的影子。
于既明从没见过他们,提到父母,脑子里永远是空白一团。可明明身体里还流着他们的血,最亲近的陌生人也就如此了。
“祖父放心,孙儿牢记教诲,绝对不会让祖父失望。”
见于既明心中有数,于老爷子轻轻点了点头。
他是对不住这个孙儿的。
从小他就把于既明当做以后的家主培养,让他在孩童时期不但没享受什么快乐,还得承担一副重担。
既没有父母的疼爱,还得时刻提防那些夹枪带棒的叔伯血亲。这样的日子,就像永夜。
好在于既明不是一个心智不坚的人,这多少也能给于老爷子一些安慰。
“夜深了,我先走了,你别熬太晚,让竹清照顾好你。”
起身送于老爷子离开,于既明望了一会儿窗外便把竹清叫了进来。
“她怎么样?”
竹清连忙答道:“回主子话,一切安好,清娘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娇弱,适应的很好,还要……还要在主子的园子里种食人花呢!”
低沉的眉梢终于有了一丝上扬,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哪怕只是听人说,于既明脑海里也能浮现出那个样子。
“主子明日可要过去看看吗?”
于既明抬了抬手拒绝。“不了,家中还有事要处理。你每日去看看她,她刚到津城,诸多事情难免不熟悉。”
“是。”
竹清出去后,于既明从匣子里取出一只木刻的小猴子,那上面的血迹早已经被清理干净,还刷了清油。
摩挲着小猴子的脑袋,于既明露出了浅笑,他还是把小猴子诳过来了。在自己身边,才不会被别人骗了去。
老宅里的于既明不会知道,此时的佘美清正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灶台旁的佘美清使劲揉了揉鼻子。
一旁的焦糖以为佘美清一路劳顿受了寒凉,正要出门去请郎中,被佘美清摆摆手叫住。
“没什么大碍,估计是有人在背后骂我,一定是陈夙那个小人!啊!开始爆了!!”说完用锅铲翻动了几下锅中的东西,然后卖力的‘颠勺’。古时候的大黑铁锅和她清秀的身材不相匹配,但也妨碍不了佘美清在厨房里发挥的热情。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焦糖看着锅里白色的颗粒疑惑道:“主子,这是什么呀?”
“米花啊!”
米花?米花是什么花???
看着焦糖一脸迷惑,佘美清神色三分凉薄七分鄙夷:“你们这个年代的人啊,生活真是足够乏味,连米花也没吃过!”
说话间,噼里啪啦的响声已经停止,佘美清连忙把锅里的东西翻拌着倒进了竹箕。雪白的大米花带着香甜的气息散了进去,勾得人蠢蠢欲动。
佘美清抓起一把扔进嘴里,被白糖包裹的米香瞬间充满口腔。太幸福了……
“要是能加些奶油进去味道一定更好,只可惜从岭南走的急,只带了要紧的,那些东西都扔掉了。”
“主子,这米花太好吃了!甜甜脆脆的,还有米香!”
焦糖满眼星星的看着佘美清,手里还不忘往嘴里填着大米花。在她看来佘美清简直是如同厨神在世一般,有时候一些普普通通的东西,经她手一弄就能变了一个花样,不光新奇更有味道,这么长时间她已经被收服了。
虽然经常能从佘美清嘴里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看到手上这些雪白松脆的米花,焦糖觉得啥都值了。
有主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