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太累当司马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伴晚,睡了整整一天,起身光着脚穿着宽松的寝衣(类似睡衣)伸了个懒腰,在床上又渡过了一个美好而充实的一天。
“安然,谁在外面”
司马安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所以开口问道,宁安然推门而进。
“小郎,广陵王已经派人来了好几次你都在睡觉被我打发走了,夫人也来过两次”
“先不管了,给我去搞点吃的饿死了,去城里买几个蝎饼和切面粥”
对于他尝过的魏晋食物中,司马安觉得也就觉得只有金黄酥脆的蝎饼和肉糜浸泡的片面汤称得上是美食,也隔三差五就去光顾。
正在吃蝎饼的时候孙夫人也来了脸上犹带着泪痕,进来就抓住司马安的胳膊上下左右查看。
“这群天杀的流寇我儿子多好的人,他们掳了去也不怕绝了种以后天打雷劈”
自己的儿子被掳走当母亲的哪里会有好话,只不过会不会被天打雷劈不知道,绝种是不太可能了毕竟刘虎威都有二胎了,名字还是自己给起的。
“娘亲没事的,这群人和我认识只不过是请我去叙叙旧,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司马安急忙为晁晃开脱。
反正不管怎么解释孙夫人始终是骂骂咧咧的,哪里有一点王府贵妇的姿态,直到司马章的到来。
“见过姨娘”
“是章儿来了,你们兄弟两个有事我就先走了”孙夫人抹泪离开。
“呼”
司马安长出一口气,果然不管到了那个时代都逃脱不了这沉重的母爱。
老娘走了司马安继续自己的进食大业,还顺手递过去一个蝎饼,司马章也不客气兄弟两人就这么对坐一张食案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一抹嘴,司马安身子往后一趟用胳膊支着上半身休息。
“大哥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当然很好了,能吃能睡”
“听安然说你和那群流寇关系不错?”司马章问道。
“其实算不上有多好,我曾偶然的救过石梁山上的刘虎威的性命他们报恩而已。我以前也试着拉拢过他们但都被拒绝了,你也知道,咱家名声挺臭的。”
司马章还没有开口司马安就把这个话题堵上了。
“我当然清楚,八王之乱给天下人的伤害太深了,我只是想做一些弥补而已,你看看这个”
司马章说着递上了两个信筒,打开信筒取出的第一份是来自安东将军府的文书,主要内容就是渡流民过淮和南北互通。
与当初给裴盾试探性的信件不同在,这是正试的文书,想来已经搞定了裴盾。
“这是好事啊,万家生佛”
“但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打开第二个看看”
当司马安打开第二个信筒时上面居然盖着中正官的戳,两汉至魏晋并没有科举考试,朝廷选拔人才只能靠地方官员的推举,根据被推举的人从家世和行状两方面按照一到九的品阶定品,这便是九品中正制的雏形。
一代枭雄曹操依靠九品中正制网罗了不少英才,成为他鼎定天下的基础。
到了两晋时,九品中正制在各地豪门显贵群策群力下将其彻底转化为了服务自己的手段。
两晋完全以家世来定品级,出身寒门者行状评语再高也只能定在中下品;出身豪门者行状不佳亦能位列上品,因此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
司马安打开以后这一份居然是自己的定品。
“司马安,河内司马氏丁男,原籍洛阳,祖父中原王司马干,兄长广陵郡王司马章。
家世虽为上品,然安之为人才疏学浅品行不佳,举止荒诞不经,故定品第七,下品上阶!”
九品中正制顾名思义有九个等级,上中下三品,又分细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
定品之后更像是后世人的个人档案,只不过没有那么详细只有寥寥几个字评语和一个品级仅此而已。
即便是这评语真假也全依靠中正官的喜好,但这定品却会与被评者的仕途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看来这戴氏是铁了心的要和咱们作对了”
徐州的大中正是戴家的戴昌,下品上阶中的历史人物有后夔玄妻、孔甲、衡父、夏父等等,像蔡厉侯、鲁厉公、晋厉侯,这一类谥号为厉的和那些被史书千秋唾骂的统统放进都没问题。
列在第七品的有毒妇有奸臣有暴君,总之就是没好人。
戴昌这样的定品倒不如说是在打广陵王府的脸,直接骂他司马安是鳖怂。
“他们这不止是要堵死你的为官之路,还要让你在名士当中身败名裂”
不得不说这一招釜底抽薪非常阴狠。
“不为官也无所谓,反正门阀之中为官者或名士多是戴善褚良之流,夸夸其谈毫无真才实学,我也懒得与他们为伍”
不能做官那便罢了,反正自己有广陵王府这个大靠山也没有人不长眼会欺负到他头上,但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焉能就此作罢,戴昌这是欺我王府无人!”
没想到这次反而是司马章要为他出头,以如今司马安的才智远超很多广陵名士,就因为这样一次定品坏了前程这是他不允许的。
“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就是了,他们既然不想过那就都别过了”
自己的这个兄长虽然年轻但是手段可非常老道,不然做不到让守备军改姓。
以前只是在裴氏后边摇旗呐喊,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蹦上了前台,司马安相信这一次戴氏的人要吃大苦头了,毕竟司马章生气的时候很少但每一次都地动山摇。
“大哥,府上有没有结余”
司马章才是王府的主人这一点司马安分的很清楚,他和霓裳每个月只能从府上领取一些例份钱,甚至拮据的时候例份钱都没有。
“怎么了缺钱?”
司马章想着司马安每个月的例份钱只有五千钱,相比其他士绅门阀家里宴饮动辄上万钱确实少了点,毕竟和霓裳不太一样,他们兄弟二人是府上的顶梁柱。
尤其是这一次两人虽未善加沟通但配合非常默契,联手让裴盾栽了一个大跟头。
“我准备在广陵城做开个小店”
“咱们毕竟是皇室,若要行这种商贾之事切忌不可自己抛头露面”
司马章提醒道,不管司马安之前做了什么荒诞的事情充其量被人说成私德有缺,但如果借着广陵王府的名义行商那便是门风不正了。
“放心吧,我已经找好了人出面”他说的正是余通!
“需要多少”
“大概八十万钱”
“八十万钱?这么多?”
司马章有些吃惊,要知道洛阳最好的瓦房五十间也不过五十万钱而已。
“这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但八十万钱有些困难,去年府上全年结余也就只有三十万钱左右,还是咱们洛阳的老底”司马章眉头微簇。
“那就算了,府上也不富裕”
堂堂王府家资居然还不如一个富户,日子过的看似威风,实则恓惶的很。
“小郎咱们广陵府人丁不旺只有你我两兄弟,你想干事我必须支持,府库所有的钱粮你都可以自己调用事后通知我一声就行。
如果赚了最好咱们府上正是缺钱缺物的时候,如果赔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全家喝稀的熬过去就好”
司马章的话让司马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单是这份气度就远非常人所能比,如果不是自己有着远超这个时代两千年的见识,司马安觉得自己可能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放心吧,母亲元正日连一件新裳都没做,不赚回来个百八十万钱我都对不起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