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越诊脉,她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在为第十个病人诊完脉后,南溪已经可以确定,这些人患的都是痢疾。
因为他们都是相同的症状——
发热乏力、腹部胀痛、腹泻水便等。
那些躺在木板床上呻吟的人,则是更为严重者。
如今夏秋交替,正是痢疾的高发季节。
若是在现代,痢疾虽然会传染,但完全可以控制并治愈。
可现在是在古代,没有那些先进的医疗设备,只能选择内服中药或灌肠疗法,调养其体质,使其自然恢复健康。
然而,痢疾还有一点,就是会传染,若是控制不好,只会越来越多的人发病,到时便会成为疫灾。
好在,看这些人的症状,应该是才刚开始,所以现在还来得及。
想到此,南溪在问清楚这些染病的人都来自哪里后,连忙写下一封信让东子送去京兆府衙门。
而后又把林静之唤到后院,把她的诊断告知于他。
“……家师曾说过,痢疾一般多因感受湿邪疫毒之气,内为饮食所伤,损及肠胃而形成,具有一定的传染性。”
林静之大惊,同时也惭愧道:
“只怪在下学艺不精,竟未诊出此病,只道是寻常的凉及肠胃……
姑娘既然能诊出此病,想必已有应对之法,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南溪皱眉沉吟:
“应对方法倒是有,只不过此乃疫病,需先知会一声官府那边,我已经派东子去京兆府送信,相信官府的人很快就会前来查看。
此前,咱们需先安顿好这些来就诊的病人。”
林静之看向旁边偌大的院子。
“姑娘可以先把他们安顿在这院子里。”
南溪看了一眼院子,颔首:
“我正有此意,不过,此乃传染病,林大夫看诊时还需注意自身。”
“是。”
之后,两人回到大堂,继续看诊。
期间,南溪让四个护院在后院院子里快速搭起了几个简易棚子,把病情稍严重的人挪去了后院,又让青鸢去铁匠铺买了一口大锅回来,就在后院里搭起灶台熬药。
两个时辰后,京兆府府尹常德旺匆匆赶来。
待南溪与他见过礼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南大夫,此病当真有那么严重?”
南溪点头,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人请随民女到后院查看,那里安置的病人已经开始虚脱乏力,若不及时把这些得病之人隔离治疗,只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染上此病。”
常德旺连忙捂住口鼻,随南溪一起去了后院。而当他亲眼看到那些躺在后院院子里痛苦呻吟的病人之后,才真正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南大夫在信中提到,这些病人皆来自南城的兰草巷?”
南溪颔首:“是,民女猜想兰草巷或许就是病源的源头,因此民女烦请大人去兰草巷访查一番。”
常德旺抚着他的山羊胡须,沉吟道:
“兰草巷本官自会去查,只不过南大夫既然说此病易传染,那你这里现下也是属于危险区域。
为了附近百姓的安全,还希望南大夫能配合官府,暂且不接收其他的病人。”
南溪俯首:“大人放心,民女自当全力配合。”
常德旺拱手:“那就先委屈南大夫了,本官还需马上进宫禀明圣上,先行告辞!”
“大人慢走!”
送走常德旺,南溪便让东子在药铺门口吆喝,说这几日暂且只接从南城过来的病人。
其他来看病的病人听了,自是不服,皆大声质问着为什么呀?
东子镇不住,连忙跑进药铺里找南溪。
南溪听后,只淡淡说了四个字:“如实告知。”
然后,东子就去到外面,把先前京兆府府尹说的话,如实告知了那些嚷嚷的病人。
只须臾,那些人便捂住口鼻,惊慌散去,生怕迟了一步就染上痢疾。
临近未时,常德旺带着两名御医来到保安药铺。
两位御医来到后院,为重疾之人诊看之后,皆是一脸凝重。
常德旺恭敬问道:
“刘院士,如何?”
其中一位年过半百,胡须花白的御医凝眉抚须道:
“观这些百姓的症状,确实是痢疾无疑,此病易感难治,着实有些棘手。
不过好在常大人发现并及时上报,如今还不算不可控制。
常大人现下需马上把兰草巷封锁,以免使更多的人受到传染。”
“刘院士放心,本官已经派人去兰草巷看守,绝不会再放出一个病患来。”
常德旺心下暗惊,幸好他在南大夫写信通知他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兰草巷,也幸好南大夫第一时间发现并马上告知给了他。
不然,这痢疾传染起来,可不是儿戏!
这时另一位稍年轻的御医从旁边过来:
“刘院士,下官刚才查看了一下药铺给病人服用的汤药,发现这南大夫开的方子堪称绝妙。”
刘院士闻言,惊异中又带着一丝欣喜:
“哦?快给我看看那汤药。”
那御医忙从大锅处端来一碗刚熬好的汤药。
“刘院士,请看!”
刘院士把鼻尖凑近药碗,仔细嗅闻辨别里面的药材,须臾,他眉宇舒展道:
“此方甚妙啊,若长期服用,完全有可能快速抑制住这场疫病。
想不到这南大夫如此年轻,治病用药却如此精湛,真是后生可畏啊!”
常德旺在一旁听了,心下也是一喜。
“刘院士的意思,是这次的痢疾可以完全控制住?”
刘院士抚着胡须颔首:
“很有可能,不过老夫还需先去外面,找这位南大夫商讨一下此药方的利弊之后,再下结论。”
常德旺连忙拱手:“有劳刘院士。”
刘院士摆手:“职之所在。”
大堂里,用白巾蒙住口鼻的南溪正在为一位病人扎针清脉。
常德旺带着刘院士来到她身旁,正欲开口唤她,却被刘院士抬手制止。
两人就站在一旁,安静而又震惊的,看着南溪左右手同时给病人下针。
待南溪给这个病人扎完针,打算继续扎下一位的时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两位眼珠子瞪得瞠圆的老者。
她站起身,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常大人,刘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