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润都侯府门前,薛棠刚要敲门时,发现上面挂着一个竹牌,非常醒目得写着“午时不见客”几个大字。
不用猜都知道是墨文文的手笔,看来之前在他面前炫耀砚台那事,又让他给记上了。
若不依竹牌上所写就敲门,难保墨文文不会借题发挥,可这时重新换一块竹牌,又要去街上费时。
其实,她很想把竹牌子扔了……
念头刚过,就见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子用木炭在地上涂涂画画。
她计上心头。
府内,墨文文已经得意许久了。他是看着薛棠赶过来的,于是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虽说她是得了侯爷的命令过来,但赶早不赶迟,谁叫她来这么晚。
正想着,就听见敲门声。
墨文文故意在原地拖延了好一阵,才摆着张臭脸开了门。
“薛姑娘没看见竹牌上写的吗?”
“这个吗?”薛棠一笑,从背后举出竹牌子道:“哦,我看见了。”
看见了还敲门?
墨文文正欲再说几句,当目光扫向竹牌上的字时,他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见,竹牌上原本写得“午时不见客”,被女子轻而易举的改成了“午时还见客”。
“还”,就是在“不”字下面加了一笔的功夫。
薛棠笑得越发灿烂,拍了拍墨文文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其实不用如此体谅我的。”
墨文文脸都黑了。
女子径自从他身边绕过,边走边问道:“不知今日侯爷在哪处?”
曾耳闻,小时候的白十景长得粉雕玉琢,极其聪慧,说话又讨喜,颇得皇帝老儿的喜爱,随后圣上在他五岁生辰那年,便册封为了润都侯,还为他自立的一座府邸。
而这座府邸建造的太大,本应是令人人仰羡之处,却成了薛棠的烦恼之地。
其实走路不费事,就是墨文文喜欢故意整蛊她。不带她绕着侯府兜一圈,他都不痛快。
特别是冬日的风吹在脸上凉嗖嗖的,一圈逛下来,不说身子暖没暖,反正脸是冻僵了。
墨文文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回道:“侯爷在前厅用膳,就几步路,不远。”
薛棠抱着狐疑的态度跟着墨文文走去前厅。还别说,真不远。
她看向不远处那个拿着竹箸皱着眉头的男子,问身旁的墨文文:“你家侯爷还有挑食的习惯?”
墨文文也不瞒她:“还真有一点,奈何府上没有女眷,几个大老爷们儿真做不出好菜来。”
女子闻言深思起来。
墨文文见她一脸认真,好奇的问道:“难不成薛姑娘有办法?”
“没有。”女子摇了摇头,挺实在的回道。
到了墨文文耳里却是另一层意思,他以为她是谦虚了。
于是,在薛棠躬身拜见之时,墨文文就对着白十景禀告道:“侯爷,薛姑娘说她会做饭。”
“……”薛棠。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该不会又是新想出来的整蛊点子吧?
“哦?”男子放下竹箸,显然来了兴趣。
薛棠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民女不才,担不起这个重任。”
然而,他们俩也不知是事先商量好的,还是真觉得她有厨艺上的天赋。
反正就听男子说道:“不若你试试吧!”
还真怕毒死你。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薛棠无奈的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
白十景看着女子刚摆上来的饭菜,指着黑乎乎的一团问道:“这是什么?”
薛棠近看一眼,仔细辨认了一番,回道:“红烧狮子头。”
“能吃么?”
墨文文在一旁见了,早已不忍直视了。
原本还打算让薛棠表现表现,再怎么说,也应该比府上那几个厨子好,若是能得侯爷的满意,自己也算有举荐的功劳。
谁知道?她厨艺能烂成这样!
他觉得趁侯爷没有发火之前,还是先溜为妙。
薛棠朝天翻了个白眼,感叹世事的无常,上一刻还对自己抱着欣赏态度的两人,下一刻怎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第一次做菜,不夸她也就罢了,怎容他们这般怀疑。
她便回道:“侯爷,你可以取笑我的智商,不能怀疑我的厨艺,这是经过大火煎烧,小火慢炖,加进了九种调味料,才做出来的。”
“哦,那你吃!”白十景丢下筷子。
还真是难伺候!
“不若让墨总管尝尝?他可是很肯定我的厨艺呢。”
“那墨文文试试吧!”白十景看向门口只剩一截衣角的某人。
想要溜之大吉的某人脚步一僵,恳求道:“侯爷,要不还是薛姑娘来吧!”
男子盯着他,手指轻敲桌面。
那意思很明显,是不容拒绝了。
墨文文看了一眼一旁幸灾乐祸的女子,只觉刚刚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滋味说不出的难受。
他慢慢挪步过去,本是一小段路,也似被他走出了沧海桑田之感。
好不容易到了桌边,他犹豫了半晌,才颤抖着手夹起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咽下去!”白十景看着墨文文自放进去后,就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催促道。
薛棠也很好奇自己的厨艺如何。
然后回答她的,是墨文文跑到一旁吐了。
薛棠:“……”
白十景:“……”
等墨文文回来时,他似病了一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白十景看着他,面无无情的问道:“好吃吗?”
“侯爷,属下觉得此刻需要去散散心。”
“哦?”
“怕今日阴影,成了以后吃饭的噩梦。”
“这么难吃?”白十景有些吃惊。
墨文文一脸委屈:“不是难吃,是味同嚼蜡。”
薛棠不禁欣慰,都这样了,还不忘文明用语,果然是侯府见过大场面的人。
“去吧,记得把饭菜都撤下去,太碍眼了。”白十景正好有要事问薛棠,便摆了摆手。
太碍眼了。。。
她很怀疑小时候那位嘴甜的润都侯爷,是不是五岁那年,被人抱错了?
墨文文虽受了打击,一脸病恹恹的样子,但撤菜速度倒是一点也不慢,没过多久,桌上就一干二净,还布上了新茶。
当然,那茶没有薛棠的份。
白十景优雅的喝了一口茶,开口道:“把昨夜发生的事都说一下吧!”
其实,城内一些琐碎之事本不归侯爷管,但若是事情经了他之手,那意义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