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棠没有注意到老头子的异样,还在兀自解释道:“阿娘,他没有休我,是我提出来的。”
一句话,让妇人瞬间安静下来,张了张口,想责备又心疼。
最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本来这些年对自家女儿就照顾太少,如今闹成这般,棠儿心中难受,再埋怨她,岂不是雪上加霜。
薛棠见两人都不说话,瞧着怪揪心的,就歉意道:“我不是故意瞒着的……”
这时,外面传来裴清的声音:“明珠,可以端菜了!”
薛明珠连忙应了一声,就跑去了外面。
饭菜上桌,薛明珠一边嫌弃裴清盐放多了,一边给薛棠夹着菜。
她面色如常,仿佛刚刚发生的事,不过是梦一场。
薛棠端着碗,心中打着鼓,偷眼瞧着对面三人,总觉得不应该是这般结果。
会不会太顺利了些?
以为的家法伺候没有使出来,薛棠抱着这个疑问,稀里糊涂的过了一天。
晚些时候,桃夭夭牵着泡泡虎回来,正见到薛棠坐在院子里发呆。
一人一狗趁其不备就扑了她个满怀。
薛棠看清来者后,心中的雾霾顿时一扫而空,欣喜的笑了起来。
“夭夭,泡泡虎,终于见到你们了!”
桃夭夭抱着薛棠不撒手,出声时已带了一丝哭腔:“奴婢一直忧心着,幸而战事平息,一切安好!”
“黑夜总会过去,都结束了!”薛棠拍着她的背宽慰道。
泡泡虎被冷落在了一边,连忙蹭着薛棠的手,尾巴揺的欢快。
薛棠这才将注意力挪到它身上,摸着狗头,询问道:“泡泡虎在表姑家没有胡闹吧?”
泡泡虎似听懂了她的问话,回应的“汪”了一声。
桃夭夭撇撇嘴:“小姐,你别信它的,它在表姑家就差去掀屋顶了。”
泡泡虎久不见主人,天天跑出去找,忙得表姑家的下人累翻了天。
这也就罢了,它似知道胡闹可以引来注意力,三天两头就惹祸,只等表姑忍无可忍将它送回去。
直到后来,发现再怎么折腾也见不着主人,就默默的守在薛府门前,一守就是一整天。
桃夭夭回来时,狗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放在它跟前的食物都不吃。
这会儿见到的,还是泡泡虎精神的样子。
最近这些日子,薛棠只觉过得太感人了些,眼眶不由自主就浮上了一层水雾。
良久,才压下去。
桃夭夭此时难得的轻松,坐回石凳上笑着道:“本以为小姐再也不理奴婢了,还好,最后得到了原谅。”
薛棠瞪着她:“你真的快要将我吓死了!”
要不是那解药,此时哪还能见着她。
桃夭夭嘻嘻一笑,摸了摸鼻子,一脸窘迫的说道:“说起这个,我还闹了个笑话。”
薛棠来了兴趣:“说说看?”
“当时被送回来,醒来时还以为自己做了噩梦,跑出门找街坊邻居问今朝是何夕,他们像看傻子一般看我。”
薛棠憋着笑,感叹的给她递了一把核桃:“真是难为你了。”
随后想起墨文文还活在痛苦中,觉得有必要帮他美言几句,就接着道:“你这一走,最伤心的就是墨总管了。”
桃夭夭一愣,苦笑道:“他能有啥事?”
“你有所不知,他为了思念你,在王府种了成片的桃树,想必现在回了润都侯府,又是一番劳作了。”薛棠无奈的摇了摇头。
桃夭夭闻言,目光有一瞬间的愕然,好一会儿,她嘟哝道:“那便由着他去!”
薛棠见她说完抠着手,心中好笑,也不拆穿:“你想开了,还是抽个时间见见面吧!”
桃夭夭摇了摇头:“我只想一直陪着小姐,其他人和事已经过去了。”
注定没有结果,又何必执着呢?
薛棠虽不清楚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也知多劝无用。
等自己想开了,也就释然了。
……
屋内,薛老将军拾起毛笔,试探着在白纸上画了起来。
薛明珠端了一杯茶走过去:“爹,我寻思着还是给棠儿找一门亲事吧。”
薛棠去院子后,他们三人是讨论过的,和离一事可大可小,还是需谨慎对待。
薛老将军蹙了蹙眉:“老夫也正有此意!”
薛明珠见他画的认真,就好奇走过去一瞧,待看清画纸上的人像后,不禁汗颜:“爹这画的莫非是棠儿?”
薛老将军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笔力的不足,还摸着胡须点点头:“明日你便将画作送到媒婆那,差不多后天就有结果了。”
“可这画……”薛明珠十分委婉的说道:“不太像咱家棠儿。”
薛老将军将毛笔一搁,吹了吹画作上的墨水,抽空回道:“又不是真要将她另嫁,待她转过来弯,也就明白了。”
之前他去王府拜访,王妃将隐情告知了出来。
说棠儿这孩子太过懂事,京城闹风波时,一人扛了下来,还担心波及王府,偷偷写了和离书。
但王府认定的儿媳,岂是一纸和离就能撇清的。
小两口为此闹了别扭,王妃表示希望两家好好商量一下,帮助年轻人摆脱困境。
本来薛老将军知晓后,觉得两人无缘走到一起也就罢了,再者,也担忧棠儿嫁过去会不幸福。
奈何王府态度诚恳,还拿了圣旨递给他看。
说景儿那小子,早早的就去圣上那里求来了赐婚的旨意,又尊重棠儿的意愿,一直没有拿出来过。
可见他是极想求娶薛棠的。
薛老将军深知圣旨一旦批奏下来,往后王府是绝对不能做休妻一事的。
这也算变相的表明了结为亲家的态度。
人家王府家世显赫,也不自视甚高,话里话外都是为后辈着想。
薛老将军活了大半辈子,自然能分辨出对方所言是真是假,这才点头同意。
薛明珠听后,不由感慨道:“他们王府门楣正,景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会疼人的孩子,棠儿能嫁过去,再好不过了。”
只是如今小两口闹着别扭,天天窝在府中不出门,等他们和好,不得猴年马月去?
做长辈的总要找些事,膈应一下年轻人。
而这说媒,便是第一步,看似是将小两口撇开,实则是给他们制造机会呢!
试问,自家媳妇儿跑去相亲,哪个做丈夫的能容忍?
而薛棠此时并不知侯爷对她的心意,但醋意总能感觉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