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会死，对吗？”

烛火摇曳，婉秋的脸色煞白，顾思然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满是深情。

“你不会死，我会救你。”

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那…姜容会死吗？”

顾思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是她自己同意和你交换身体。”

“所以，她和我交换了身体，到今年冬至她就会代替我死去，对吗？”

他垂眸，眼尾微微上扬，朦胧之中，眼神迷离似梦，他说：“可能。”

婉秋问：“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她握住他的手掌，红色的彼岸花在烛火下诡异的红，“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为什么你身上有和我一样的胎记？”

“……”

“顾思然，我不要你救我，你把我和姜容换回来。”

“不可能。”他紧紧咬着嘴唇：“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也不打算回头。”

他走出房间，给婉秋留下最后一句话：“我只要你活着。”

街边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顾思然坐在车内，透过后视镜，婉秋从巷口走出，一步步从他身旁经过，她没有看他，他也不知如何挽留。

婉秋去街口打了车，关闭了手机定位，回到以前的住处，昏暗狭窄的走廊，她敲开对面的房门，开门的人有些错愕：“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我查了你的收货地址，你前几天办了签证，还有…你搬家才半天时间，你走不远，我在这里住了三年，我知道的，房东阿姨在帮你撒谎。”

姜容面无表情的敞开房门：“进来吧。”

婉秋走进屋内，房间的格局和她以前住的那间房一模一样，浅蓝色的碎花床单，棕色的小柜子，打开抽屉，里面依旧整整齐齐的卷着她的袜子，鞋柜上的每一双鞋都是她亲自挑选，衣架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她熟悉的味道。

姜容颓然坐在角落，屋内播放着低沉的音乐，歌声来自电脑桌上那只小小的音箱，她在网上花九十九块淘来的。

婉秋坐在床沿，姜容轻轻挑起脸颊边的发丝，漫不经心的问她：“你都知道了？”

她乖乖回答：“知道了。”

姜容挑眉浅笑，“你和顾思然闹翻了？”她的神态样貌和顾思然像极了，再加上交换身体后那一双桃花眼，危险又动人。

看在婉秋眼里，生生就是一个翻版顾思然，她想，或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他的样子。

她回答：“好像是。”

姜容似乎很满意，亲切的拉着婉秋的手：“这样也好，以后你跟着我，我罩你。”

她的笑容自信又迷人，婉秋看着这张自己在熟悉不过的脸，乖乖的点下了头。

婉秋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她：“对了，《宿夜》作者说你抄袭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姜容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发文之前给他看过我的故事大纲，唉，没想到他会反过来说我抄袭，人心真是深不可测呢……”她感慨着，走进卫生间洗漱，婉秋留了下来，顾思然打来电话，被她挂断。

她和姜容一起挤一张小小的单人床，背对背睡着，婉秋问她：“你有办法换回来吗？”

漆黑狭小的房间里，姜容告诉她：“顾思然有一个怀表项链，那个东西可以让人进入深度睡眠，如果得到那个项链，也许有机会。”

婉秋紧紧抓住被子：“顾思然不会给的。”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她活着。

姜容说：“我知道。”

“你会讨厌我吗？如果没有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姜容转过身贴着婉秋的背，像个无辜的小孩，瘦小无助的姜容，婉秋感觉自己像是她唯一的依靠，她说：“我不讨厌你，在这个世界上，你对我是很特别的存在。”

气氛有些凝重，婉秋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的语气迟缓而坚决：“我不会让你死的。”

姜容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对她说：“我是心甘情愿的，顾思然，我爱他。”

“你爱他什么？”

她在黑暗中憧憬的笑，“顾思然，就像我的火花，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的生命才开始绽放。”

婉秋怔怔的听她说话，她不理解姜容的喜欢，也不理解顾思然对她的执念，黑暗中，顾思然的来电无声的响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姜容说要去出版社一趟，她独自一人出了门。

五个小时后，下午13:47，婉秋接到一通电话，来自姜容。

‘嘶——’，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人群的吵闹声，隔着电话都让人感到心惊，婉秋颤抖着声音问：“喂...有人在吗？”

回应她的是嘈杂的人群。

“快叫救护车！”

“送她去医院！”

路边有人小心翼翼的拿起电话，是一个女孩子：“你是这位小姐的家人吗？”

婉秋说：“我是她的朋友，她在哪？”

“她被送去明德医院了，我把手机交给司机，你和他说吧。”

婉秋赶去医院，与此同时，姜容的信息被人在网上曝光，铺天盖地的丑闻还有她的照片全都被公之于众。

前台的实习护士正刷着微博，看了眼婉秋，悄悄把手机递给身旁的短发护士。

她们脸上挂着假笑，礼貌的问：“找谁？”

婉秋喘着气，急促的问：“我找叶婉秋，十分钟前出车祸的那个人，她在哪里？”

护士拿出表格，客套又冰冷的语气：“她在外科，这里签字登记一下。”

空气中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铺天盖地的白色，顾思然站在病房门口，他脸色苍白，怔怔看着婉秋。

婉秋打开门，风卷起白色窗帘，姜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明明虚弱极了，她依然笑着对婉秋说：“你来啦…”

“你还好吗？”婉秋握住她的手，姜容的腿受了伤，打着厚厚的石膏，在床上动弹不得。

她用力抓紧婉秋，哭泣着，对婉秋说：“我很害怕，我想离开这里。”

婉秋脑海中闪过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她问姜容：“是不是顾思然做的？”

姜容用力咬着唇，轻轻侧过脸对她说：“绝无此事。”

她麻木的推开房门，对病房外的人说：“顾思然，你这个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