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子的丧事三天后举办，一切从简。老人生前是为国奉献的老革命，死后亦不追求极尽的殊荣。与当今人不同，当年那一批人的初心，远比今人强烈。

李锐听杨老爷子讲过战争往事，当年杨老他们，连饭都吃不饱，也根本不知道奔赴战场，到底能不能活下来。也许今天是一名小兵，明天就是营长，这不是火线提拔，而是排长、连长、营长都牺牲了。

功名利禄等于他们那些把脑袋别在腰上战斗的人来说，属于遥不可及的事情。当年的那批人，只是想让国家有个不一样的前程，只是不愿意忍受国家被欺辱的气。挟着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勇气，他们以惊人的毅力，改变着这个国家。

几十年过去了，人民能够吃饱饭，穿好衣，再底层的人，只要肯劳动，终究能有个温饱。稍微优秀一些的，奔个小康不成问题。

尽管这个国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总体上，它处于上升期，这也是不争的事实。那个被国际剥削、这样那样遭受欺辱的时代，过去了。

如果没有杨老他们那种人，就没有现在。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李锐非常钦佩杨老，可人的寿命，真的有限。大限将至的时候，就算神仙都没有办法。

杨老的葬礼在月末，李锐上午就赶过去帮忙了。虽然一切从简，但老人生前做过的贡献人们没有忘记，老人生前的官职更多人没有忘记。

若说老人的初心简朴，那么这个社会，也还是本来的样子。车水马龙，各式各样的车驶入杨家。

黑白色调，人们神情肃穆。

哀乐声传出徐远。

门楼就有人招待，一杯茶，是杨家的礼。来者不需要上礼，杨老爷子生前做过安排，如果看得起他，诚心祭奠就行。一切从简，简的是李礼，诚的是心，就成。

李锐来到奠堂，杨老爷子的黑白照摆在中间。杨舞等亲属在一旁，李锐从杨舞手中接过香火，点燃，上前上香。拜三拜，心中念道：“我一定会照顾好杨舞。”

其实就算杨老不叮嘱这一番，李锐也会照顾好杨舞。那次喝醉酒，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说不清了。本来，也不太清，那一次之后，更不清。

李锐上完香，随处走走。过得不久，杨舞找到他，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这几天守灵，精神很疲惫，要注意休息。”

“还好，就是头有点疼。”杨舞眼眶都有黑眼圈，掩饰不住的疲惫。李锐伸手帮她揉捏太阳穴，做些纾解。杨舞半眯着眼睛，有点昏昏欲睡。

她坐了一会儿，拉着李锐上楼。

来到一个房间，看布置，应当是杨舞的闺房。非常简单，除去少许的女性用品。

“你坐在床上，我躺一会儿，你帮我摁摁。”

杨舞趴在李锐双腿间，闭上眼睛。

李锐继续帮她按摩，不多久，杨舞睡着了。睡着了的她，很安静，眉头舒展。一个女孩子，舞刀弄枪的，即便再怎么刚强，终究还是会累会疲惫。敬爱的爷爷去世，她心头哀伤，又加上几天的熬夜，精神上承受的住，身体也承受不住。

李锐缓缓地将灵气踱入她的体内。

杨舞睡得很香甜。

再坚强的女人，实际上，还是渴望一个依靠。只是这个依靠，有的人条件比较严格，不是你让我靠我就靠，我顺眼我才靠。至于如何顺眼，这就看缘分了。有的人有钱，有的人有才，有的人有本事，有的人可能平平无奇，但见惯世俗一切的人，或许就喜欢这种。

杨舞的依靠就是李锐，从来没有其他男人，给过杨舞这种想要依靠的感觉。如今靠在李锐双腿上，她觉得很安心，睡得也很放松。

四十分钟后，杨舞醒过来。伸了个懒腰，她起身：“谢谢了，我下去了。”

“嗯，我就在你房间坐会儿。”李锐说完，看了杨舞一眼，“要还是觉得累，你就上来。”

杨舞请嗯一声，迈着稳健的步子下楼了。看得出来，她的精气神恢复得相当不错。这主要归功于李锐的按摩手法了得，又输送那么多灵气过去。毫不客气地说，如果杨舞懂修炼，单凭李锐给她的灵气，都足以迈入先天境一层。

事实上，杨舞还没有察觉而已。

人会累，根本上还是身体上先承受不住，其次才是心理上。心理上的累，多是不好的事情积压过多，关乎一个情绪调节的问题，这个李锐没办法，毕竟亲人去世，这是命，得认。

亲人离世，哪有人能高兴得起来呢，就算是笑，那笑容背后，都透着哀伤。

李锐在杨舞的房间坐一会儿，起身到窗边，遥望楼下的人。

杨家，毕竟不是普通的家庭。来的宾客，既有达官显贵，也有平民百姓。他们肃穆万分，几乎无一人有笑容。

杨老。

可惜了。

李锐轻叹一口气。

芸芸众生，好人又有能力者，其实不多。这些人，是社会的中流砥柱，在这个社会道德严重滑坡的年代，更需要这样的人啊。

如赵夸父，虽然满口敢叫日月换新天，其实走的路线也极端，况且，谁也难说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否属于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难说。即便是李锐自己，也不敢称自己是好人。

这种事情，该交由别人判定。好不好，李锐也没那么在乎，也没有刻意去追求，只要心里过得去。

“我这一路走来，真正做出的贡献，又有哪些呢？推动医学进步，救死扶伤。打击坏人，匡扶正义。可这些，别人也能走，那么属于我给予的独特贡献，又在哪里？”

“是该好好想想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别人不来要求责任，这是好事，但自己，终究是想做出些事情，承担责任。而不是，只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事实上，现在已经衣食无忧，经济完全自由。

有能力去实现理想抱负，也有能力，尽些更大的责任。

思想，应该再向上一个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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