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来访者众多，杨家这边，安排三天的葬礼仪式。每一天，李锐都有到场，主要的话，一个是想亲自送杨老安葬，另一个，则是过去照顾杨舞。

杨舞被照顾得还不错，至少气色比起前几天要好很多。

整个葬礼，有条不紊推行下去，倒没什么事端。杨家的声势，也并非全靠杨老一人撑起，目前的话，杨老的儿子分别在军界和政界，地位都很高。杨舞本身也是大校，又是特种部队主官，假以时日，未必不会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关键是杨家行的正坐得端，即便杨家第二代可能会因为政见不同导致某些竞争对手，但对手实则也明白这些只是理念之争。对于杨家、杨老，他们是发自内心敬重的。

能走到那个高度的人，已经脱离最基本的阴暗心思范畴。也明白，杨家的真实实力，到底有多么强大。前两天，已经陆续有不少杨家的政敌，都前来祭奠了。

这是后辈发自内心的感激。

为期三天的葬礼结束，杨家趁着这个机会，召开家庭会议。目前杨家人当中，以第二代的两个儿子掌事，也没有明确分家这些，追求一个团圆。杨老离世，分家则成为必然的事。

杨舞是老大的儿子，也是杨家目前官儿最大最有前途的那位。老二从政，目前虽然是副省级，但未必不能再进一步。老三从商，做的都是正当本分生意。杨威是老三家的儿子，不过丢到部队熬炼几年，倒也像话。

总体来说，这个家族还是有盼头有前途。讨论分家的时候，其实谁家都不缺什么，只是意思意思一下，表明个态度立场而已。一家人还是一家人，但以后钱可就各归各管。

“小威在部队还是少校，大哥，再过几年，你看是不是帮他一把，咱们家要是能多出几个将军，也是好事。一门四将军，说出去，谁家不敬我杨家三分……”

杨老三在谈完正事后，笑着提及这件事。杨老大脸色还是比较严肃：“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

杨老三顿时悻悻然：“那是，大哥你铁面无私，我这不也是……小威好几次都差点儿死了……”

“爸你别说了，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要是落人话柄，我们家也被人戳脊梁骨，不爽气。”杨威开口，他的自觉性倒很高了。

杨老大颇为欣慰。

杨老三无话可说，干脆话锋一转：“爸生前交待的说让李锐照顾小舞，这到底怎么个意思？”

“三叔，你觉得还能是怎么个意思？”杨舞问道。

“总不会是……”

“对，没错，就是那个意思。”

“那怎么成。”杨老三的脸色不太好看，“我们杨家，可不许出这种事。我前阵子托人问过了。好嘛，这个李锐，家里女人四五个！你到底想怎样，没名没分的，像什么话。”

“三叔，我知道你是把我当亲人，所以没什么顾忌。不过这是我自己事儿，如果我不乐意，你们谁能勉强我？到时候，就别怪我心里有看法，当心再进一步之后，阴你们一手。别忘了，我可从来没标榜过自己是什么好女孩。你们谁要是怀疑我的手段，我这个大校，也是靠自己努力走上去的，不信你问问杨威，难道凭一家杨家名头当真就能平步青云？”

杨老三悻悻然：“这孩子翅膀硬了，大哥你管管她，真是气死我了，当年我就该去当兵，省得你在这气我。”

杨老大哈哈大笑：“那谁让你当年觉得从军吃苦，还说从商比较舒服呢，这可不怨我，当年爸让我们三个选，路都是自己选出来的。”

杨老三无奈道：“那家里总要有人赚钱不是，总不能跑去贪污吧，那也太掉价了。”

“这话倒是说得对头，小舞，你看你怎么说话的，你三叔不要面子啊？以后说话注意点儿。不过你也确实要考虑好，我们杨家，要做就做大，哪有做小的道理。”

“爸，人家身边可不缺人。反倒是我们家，你们真的清楚李锐吗？换个说法，你们真的清楚他的潜力和价值吗？我看，你们真的不懂。”

“可是再怎么样，总是不能落别人口实啊。”杨老大叹道。

要是传出去，杨家人做别人的小老婆，这杨家人的脸，往哪儿搁去。别人总会说，别看你杨家厉害着，还不是家风不好。

“李锐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说到底，哪怕他在某个领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终归，也还是成就有限，也不是顶尖。”杨家老二劝道，“况且，他的对手众多，指不定哪一天……”

客厅沉默下来。

半晌，杨舞说：“我相信他。”

“我相信父亲的决定。”杨老大说。

话就聊到这里了，他们便不再对这件事做讨论。等到家庭会议结束，杨舞同着杨老大一起离开，父女俩颇有默契地边走边聊天。

“爸，你为什么不反对呢？”

“怕这不是怕你打单身嘛，你前面几十年，一次恋爱都没谈。我和你妈都急坏了，其实我知道，你只是看不上那些人。没办法，谁让你太优秀，直接把别人都比下去。我呢，也不是那种思想顽固的人，只要自己女儿过得幸福，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的就当没看见。”

“可是，我毕竟……让你们为难了。”

“是啊。”杨老大叹了口气，“我和你妈，也确实为难，传出去，没面子，这是事实。但我相信你爷爷的看法和意见，同时，也相信你的选择。李锐那小子，说到底，人还是可靠的，就是情感上不靠谱。”

杨舞想到这里，也是哭笑不得。

是啊，人确实靠谱，可就是情感上……唉。

就当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吧。

“其实，换句话来说，这也是好事。咱们家，就像你三叔说的，一门几将军，说出去，有面子。可认真想一想，别人不会觉得太可怕吗？全家都是大官，那还得了。这些年为什么你一直上不去，这个原因，其实是很大的原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月满则亏的道理，杨家人，一直知道。

杨舞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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