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1章 振衣飞石(121)(1 / 1)藕香食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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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刚刚回京思齐大长公主就闯进华池宫来喊冤。

满朝上下都知道思齐大长公主拎不清她挑了这么个寸的日子来闹事,所有人都觉得,哎,这不就是琚皇姑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孙儿死了死得莫名其妙,公主心里不痛快想来哭一哭,闹一闹也不奇怪。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拎不清却不知道她居然拎不清到这种地步!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着衣尚予的面一边哭仁宗,一边哭文帝问“还是谢家的天下吗”?

知道的明白她这是在挤兑衣飞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冲着皇帝来的呢。

她简直就是指着皇帝的鼻子骂:谢茂你这不肖子孙,你爷爷在的时候没有衣家之患你爹在的时候也没有衣家之患偏偏就是你这皇帝当得这么窝囊让你姑姑我被一个臣家欺负得这么惨?你配当你爷爷的孙子你爹的儿子吗?

太后脸都绿了。

被皇姑闯进宫门来斥骂一通皇帝这名声还要不要了?史官记上一笔,就是被嘲讽的千古谈资!

她老早就把谢琚的宫牌烧了,按理说,谢琚根本进不了宫门。宫禁又不是摆设!怎么就被谢琚闯进来了?她目光冷漠地盯着张姿,张姿主管羽林卫,羽林卫主管宫禁,这就是张姿的锅。

张姿也很不解,即刻躬身出门查问去了。

“来人!扶思齐大长公主出去!”

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就是义老王爷。

他老人家是宗正,也是思齐大长公主的唯一在世的亲兄弟,同为仁宗龙裔,身份相当。

这时候掰扯什么都会传为坊间谈资,今日百官郊迎,被皇帝赐宴的官员多不胜数,人多嘴杂根本收不住口子。义老王爷的处置很冷静,先把谢琚的嘴封了,再慢慢秋后算账。

“谁敢动我?”

思齐大长公主立刻抽出发髻上长长的凤簪,那簪子故意磨得锋利,握在手里就跟小匕首似的,颇为骇然。见此情状,群臣哗然。

不过,谁都看得出来,思齐大长公主是打算用凤簪抵着她自己的咽喉。

然而,太后已经怒了。

明知道思齐大长公主并无伤人之意,太后仍抢在她凤簪抵住自己之前,厉喝道:“护驾!”

短短两个字,思齐大长公主就彻底完了。

哪怕她没有刺驾之心,被太后干脆利索地栽了个弑君之罪,她也说不清了。手中凤簪就是罪证。

皇帝安危当前,什么公主王爷都得靠边站。早就闻声赶来的御前侍卫果断出手,余贤从上前扣住谢琚咽喉将她压伏于地,顺手扯落了她手中凤簪,常清平紧跟一步,干脆把谢琚乌黑长髻上所有看上去比较像凶器的簪子,全部都薅了下来。

谢琚本性也不是很刚烈蛮横,否则也不会在文帝朝、孝帝朝都安静得没有存在感。

她就是脑子拎不清,蹬鼻子就上脸。

这回学着戏文里的方式进宫哭殿,满以为比较尊重她的侄儿谢茂会客客气气地向她道歉,给她承诺收拾衣飞石的亲兵她也没想叫衣飞石赔命,就是想杀了那个害死孙儿的亲兵报仇而已。

她觉得这又不是很难做到的事,皇帝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

相比起给孙儿复仇,她更想要的是这个“面子”。

皇帝不在京中,太后不理会她,她堂堂一个大长公主,实在憋屈坏了。文帝不待见她,孝帝连主位都不给她晋,只有谢茂肯“尊重”她,她就觉得自己是可以在今上跟前抖一抖皇姑的威风。

哪怕皇帝到头来连衣飞石的亲卫都不肯杀,只要给她做足了面子,哄她几句,给她府上多多赏赐,向朝野证明她谢琚还是未央宫的娇客,是皇帝尊重的皇姑,她也就满足了。

换句话说,她故意挑皇帝赐宴群臣的场合来找事,根本就是来找存在感的。

她才不觉得自己做得哪里出格了。衣飞石亲兵杀她孙儿是事实吧?她家可是苦主!

现在两句话说完,大戏刚刚开唱,皇帝还没吭声呢,义老王爷先蹦出来要把她架下去,太后喊一声护驾,她还被侍卫给压住了!

谢琚脑子再是拎不清,害怕还是知道的,颤声道:“茂、茂儿!姑姑没想……”

“陛下圣讳也是你叫得的?”

太后气炸了,她当亲妈的都不能轻易当着群臣的面直呼皇帝名讳,这个妾妃所出的庶姑姑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叫皇帝“茂儿”?

“你挟持凶器入宫,谋刺圣驾,究竟是何道理?就为了你那个死了的孙儿?”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太后这是打定主意要杀了思齐大长公主,生生扣一个弑君的帽子。

就思齐大长公主闯宫哭诉的那两句话,就没人敢出言捞她。

自文帝崩后,京中局势有多惨烈,会数数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边军势大,京城空虚,从皇帝到朝臣都在战战兢兢地想着衣家会不会造反,去岁秋天,皇帝交代好“后事”,一个大臣没带,就那么孤零零地去了西北,怎么看都存了两分有去无回的决绝之意。

现在衣飞石还没回京,正是行百里者半九十的关键时候,思齐大长公主找茬到衣飞石头上也罢了,她居然还敢去戳朝廷与衣家最心窝子的地方,问是谁家天下?

疯狂打皇帝的脸就算了,这要是把本来都安抚好的衣家吓造反了,算谁的?

这挑拨离间的行径,简直可以算是裂土叛国。

皇家家事,群臣不吭声,闷头装鹌鹑。宗室王爷里边,说得上话的也就义王、相王与黎王。这三人也都是聪明人,思齐大长公主惹出这么大的事,戳在朝廷与衣家微妙的平衡之间,谁愿意替这个拎不清又没什么感情的亲戚说话?

连思齐大长公主嫡亲的侄儿思行王都嘴唇紧闭,冷漠地看着太后将思齐大长公主逼向绝路。

思齐大长公主再拎不清也知道谋刺圣驾是诛九族的重罪,哭道:“小嫂为何污蔑妾?妾……”

这真是说一句话就得罪一个人。太后做妃子、太妃时,她做公主的称呼一声小嫂,是尊重,毕竟只有皇后才是正经的“嫂嫂”,妾妃捞个“小嫂”就是极有体面的事了。

问题是,现在小林氏已经是太后了,她还张嘴就是一声“小嫂”,不是打脸吗?

义老王爷都看不下去了,呵斥道:“信口胡沁!还不快拖下去!”

义老王爷喊着把人拖下去,已存了几分保全之心。只要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继续闹,这就是皇家的一点儿家事,事后和皇帝、太后说两句,罚个禁足俸禄,申斥一番,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架不住思齐大长公主是个傻子,听说要把她拖下去,就大哭道:“陛下!陛下你要替姑姑说句公道话,陛下……”她仍旧觉得谢茂是尊重她的,肯定会帮她。这会儿被扣上个弑君的帽子被拖下去了,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御前侍卫当然只看皇帝脸色,义老王爷差遣不动,所以,思齐大长公主如愿留了下来。

谢茂突然笑了,弯腰走到思齐大长公主跟前,拿手帕替她擦了擦浑浊的泪痕,说:“朕还记得,小时候琚皇姑来宫里,给朕带了吃的玩的,抱朕在怀里玩耍,慈爱温柔。”

谢茂小时候就是文帝朝末,那时候思齐大长公主就很难进一次宫了,遑论携带吃食用器?

如今荣宠如黎王谢范,他也不敢轻易带吃食进宫,一则检查十分严格,二则出了事说不清。脑子出坑才会带宫外吃食给宫里受宠的小皇子吃用。而且,谢茂从小就独,也就文帝抱他他肯给点面子,稍微长大一点儿能自己动了,太后和杨皇后都甭想抱他一回,思齐大长公主哪能抱他在怀里玩耍?

谢琚知道皇帝说的都是谎话,只是这话听着是顾念旧情,是要捞她,她就默认了下来,哭道:“陛下,妾实无谋刺之心,妾只是……”

“琚皇姑与朕嫡亲骨血,万没有谋害朕的道理。”谢茂替谢琚擦泪的动作仍旧温柔无比,声音也很柔和低沉,“好好儿的天家公主,在未央宫时尚且慈爱温柔,仪态端庄,缘何下降之后,就变得如此不近人情、面目可憎?”

谢琚被他这句话吓傻了,谢茂话锋直转之下,“可见都是汤家蛊惑,胁迫了皇姑。”

汤家落魄到什么程度呢?今日百官郊迎圣驾,汤家上下愣是没有一个子弟混进了接驾的队伍,也就是说,这家人空有爵位在身,一个成器的都没有不会考试,在皇帝跟前混个脸熟,荫封一个闲职不难吧?架不住思齐大长公主不招文帝待见,汤家子弟自己没本事出头,皇帝才懒得赏差使。

皇帝直接对汤家张开了獠牙,汤家唯一在场的,竟然只有思齐大长公主这位惹祸的老祖宗。

站在百官序列的姻亲倒也有几门,可是,哪家梗脖子的姻亲敢在这时候出手拉人?散了宴席出了宫,马上叫人给汤家送个信儿,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了。

“汤氏性刁德薄,无以尚公主,着礼部与宗正寺即刻督办琚皇姑与汤稽和离事宜。”

“夺汤稽瑞安公爵,其后三代不得科举入仕。”

谢茂两句话就把思齐大长公主的家给拆了,一只手还在替她擦眼泪,“琚皇姑此后就安安稳稳在大长公主府荣享晚年,不必再搅合汤家那一潭浑水。”

思齐大长公主都懵了。要给她离婚,还要把她丈夫的爵位夺了,还要她儿孙都不得科考入仕!

她想哭,想求情,想说我错了,弯腰在她跟前温温柔柔替她擦着眼泪的皇帝侄儿,就极其和蔼地安抚她:“外人挑唆着姑姑来家里生事,姑姑知道错了就好了。朕不怪罪。”

脑子拎不清的思齐大长公主终于听明白了。

皇帝这是要她闭嘴不许再说话。否则,皇帝不止收拾她的丈夫和儿孙,还要一并收拾她!

衣飞石还没有回京,京中就因他倒了一座豪门。

就算这豪门已然落魄,可掉下去的毕竟是曾经的国公爷,毕竟是曾经的驸马爷。

汤稽被夺爵后,御赐国公宅邸也被收回,全家上下几十口子人,想去思齐大长公主府求个住处,然而,礼部与宗正寺动作也很快,思齐大长公主被迫与汤稽和离,被“荣养”在大长公主府,汤家人根本进不了大长公主府大门。

汤家上下把谢琚是恨得牙痒痒。仁宗死得早,谢琚和文帝关系不好,娶了这个公主媳妇之后,汤家在文帝朝非但没捞着好处,反而被一意无视。好不容易熬到太平帝登基,半辈子也过去了,竟然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好端端跑去宫宴上哭仁宗,把皇帝、太后、宗正都得罪光了,这可好了,坑害全家啊!

汤稽窝在暂时借助的园子里一病不起,怒问道:“谁把她放进去的?查清楚了,这是有人要害我全家!必报此仇!”

没有宫牌的谢琚究竟是如何闯进宫门的呢?这事儿不难查。

张姿往宫禁司走了一趟,两句话就问明白了,谢琚是皇三子谢沃亲自接进宫的。

谢沃说了,奉皇祖母懿旨,来接琚皇姑奶奶入宫赴宴。

谢沃是正儿八经养在宫中上了玉牒的皇子,他说传的是皇太后口谕,来接的又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老姑奶奶,也不是什么身份不明的外人,守门的羽林卫难道还能把思齐大长公主堵在门口?

当然只能放行。

太后听了张姿的回禀,冷笑一声,道:“不是亲的呀,就不是亲的。”

这话说得诛心。

谢沃的祖父老思行王与思齐大长公主才是同母所生,文帝嫡出,和这两个庶支关系一直不怎么好。

然而谢沃年纪还小,其实并不懂得亲疏远近。对他而言,谢琚就是个皇姑祖母罢了,这个姑祖母是和生父系亲近,还是和嗣父系亲近,他根本就没有概念。他父亲思行王就更刁刻冷漠了,用得上谢琚的时候,就是姑姑长姑姑短,谢琚坏事的时候,思行王站在宗室王爷的席位上就假装自己不存在。

张姿垂首道:“还请娘娘示下,是否禁诸皇子进召?”

“小孩子家家不懂得分寸,成年之前将宫禁封了吧。”

这就是不准许皇子再差遣任何人出入宫禁了。

不止不能假传懿旨带什么公主、长公主进宫,连下人都不能带着皇子的腰牌出宫了。至于成年之后,皇子成年都要出宫建府,那就更加和宫禁搭不上边了。

大宫女进来回禀:“娘娘,皇三子求见。”

太后咔嚓一剪子将花盆里一枝长得不怎么好的花枝剪落,淡淡道:“叫他去见皇帝。我做皇祖母的,教不了皇子。”

吓得面无人色的谢沃只得又战战兢兢地往太极殿跑,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自从皇长子谢汶害死了皇二子谢洀之后,谢沃这个名义上的皇三子就是宫中最大的皇子了。

他的父亲思行王当然对他寄予了厚望,只盼着他能争气一些,哄得太后高兴,再讨得皇帝喜欢,难得见面一次,都是教他如何讨好人。谢沃几次都哭着想回家进了宫之后,吃的喝的是比在王府里好一些,可是,宫里规矩大,不能撒娇不能任性,做错了事还要被管教嬷嬷罚站,他真的受不了。

这回是琚皇姑奶奶叫他去宫门,说忘了带宫牌来,叫他帮个忙,把她带进宫来。

谢沃做思行王世子的时候,父王总是带着他去思齐大长公主府拜见,无比跪舔谢琚,谢沃还真以为这位皇姑奶奶多大的体面,为了应付宫禁,就随口说是太后懿旨。反正太后也是个很好说话的和气人呀,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让姑奶奶进门呢?谢沃不觉得多大回事。

现在出事了,谢沃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都被拖了出去,新来的下人个个眼神严肃,盯着他就像盯着一个随时会出事的祸害,他才知道害怕!

皇父出京一年,谢沃就有一年没来过太极殿了。看着这座陌生巍峨的宫殿,谢沃腿发软。

离着老远就被侍卫一层又一层地核对了身份,谢沃从后宫过来,走的自然不是正殿方向。他才接近廊殿前,就听见隐隐约约的乐声,风中飘着馥郁清甜的香气,几个小宫婢在丹墀下翻花绳,踏跺上还放着一碟子点心,用手帕子垫着,女孩儿们笑声很轻,讨论着陛下今天赏赐的糕多么的好吃。

见谢沃带着宫监走近,几个小宫婢连忙收好东西,躬身两侧侍立。

没有问候是因为宫婢不许随意与男子说话。谢沃已经满七岁了,不再是小童了。

谢沃很羡慕她们的悠闲自在,慌乱的心也被太极殿下这一片安闲慵懒镇定了许多,他想,皇父对下人都这么温和,肯定也不会……凶我吧?强压着心慌继续往谢茂日常起居的正殿走去,路上又撞见了一个在檐下转圈的小太监,那小太监长得很漂亮,见他就上来施礼:“殿下可来了,奴婢等了好久。”

“啊,啊?”谢沃不解地跟着他进门,背后新来的宫监提醒他,“这是郁公公。”

能在皇子跟前称“公公”的,那都是宫里最有权势身份的大太监。

谢沃也听说过郁从华撞见皇父平步上青云的故事,谢洀的尸体还是郁小公公发现的呢!

他知道应该讨好一下郁从华,不过,皇父跟前的赵公公那是个老头儿,讨好一下也不觉得什么,这个郁从华……年纪这么小,好别扭。纠结了一路,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太极殿正殿。

郁从华掀帘子进门,谢沃也跟着想进。被背后的宫监扯住了腰带,他当头一看,才发现前面就是皇父的居处了!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差点就闯进去了!

守在外殿的宫婢打水来,服侍他擦了脸,擦了手,还给他一碟子茶水果子吃。

太极殿的下人都很温柔和缓,所有人都是笑眯眯的,一点儿也没有严肃刻板的样子。谢沃本来还有三分慌张,这会儿就只剩下一分了。

过一会儿,郁从华亲自来掀帘子,说:“圣人宣殿下觐见。”

谢沃又提起了心,小心翼翼地迈步进门。

这个地方就再没有宫监可以提醒他了,所有奴婢都被拦在了外边。

他提心吊胆地往里走,被郁从华引到憩室里,一个年轻高挑的英俊男子穿着尊贵的九龙云纹银绣御常服,坐在书桌边,他的椅子很宽大,旁边还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童,二人都拿着笔,大的教小的写字谢沃吃了一惊,相比起皇父,他更怕那个女孩儿,宫中一霸谢团儿!

“沃沃来啦!快来,姐姐给你吃糕!”谢团儿高兴地放下笔。

谢茂起身牵住谢沃的手,又回头训斥谢团儿:“好好写字!”

谢团儿被训了也不生气,还是兴高采烈的模样,噢了一声,乖乖地继续写字。

谢沃突然被皇父牵了手,整个人都懵了。平时谢茂顶多去上书房看看他们的课本子,问问起居饮食,勉励两句。所以,刚才他看见谢团儿坐在皇父身边,心里就有些羡慕。现在自己也被牵着手了,他心跳加速,满脑子都是:皇父的手滑滑的软软的握着真舒服……

谢茂带他在窗边榻上坐下,宫婢送来小孩儿爱吃的糕点甜汤,哄着小孩吃了两口,见谢沃放松了下来,他才说道:“以后可长点心吧,比团儿还大些,怎么就天天吃亏?”

谢沃也很悲愤。他年纪比谢团儿大啊,可惜打不过谢团儿,被迫叫姐姐。偷偷摸摸看了书桌边的谢团儿一眼,谢团儿看似认真写字充耳不闻,不捏笔的左手则翘起一根小指头:你个渣渣。

想起谢团儿的疯狂,还有衣飞琥、衣飞珀两个帮手,谢沃低头:“儿臣知错。”认怂!

反正她迟早要嫁人的,又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宫里。

谢茂安慰了谢沃两句,根本不提他假传懿旨把思齐大长公主放进宫的事。

谢沃在皇父宫中玩了半个下午,和谢团儿一齐写字背书,本来以为谢团儿天天爬树打鸟,功课肯定稀烂,哪晓得人家字写得好,书也背得好,还总是偷偷冲他竖小指头。除此之外,谢沃觉得这天玩得真的很尽兴皇父那里好多玩具哦,临走时,皇父还给他赏了两箱子带走。

嗯,如果没有谢团儿那个样样都压着他的讨厌鬼,那就更好了!喜欢皇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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