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云歌正昏昏欲睡，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困意惊走大半。

一直没回她微信的纪梓易出现了。

『昨晚上喝醉了，现在才醒。』

『什么被要求反思的地方？这是曾经让我快乐了45分钟的地方。【酷】』

云歌撇嘴笑了笑，正准备回，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握着手机到小厅，两名学生架着一个男生进来了。

被架着的男生又高又瘦，穿着短袖短裤，左胳膊和左腿上有着不同程度的擦伤。

见状，云歌忙收回手机，指了指小厅里摆放的休息椅：“来，先坐这边。”

“怎么了？”顾医生和罗医生也听见动静，从诊室里出来。

架着男生过来的其中一位同学回答：“体育课打篮球被人不小心撞了下，摔倒了，在地面上得擦出了有一米。腿是最严重的，很大一片。”

九月份的天，还不算冷，打篮球的学生都穿着短袖短裤，摔倒时皮肤直接接触地面，很容易受伤，更别说他这是被人撞到又摔出一米了。

云歌缩了缩肩，想想都觉得疼。

顾医生说：“可得注意安全。”

他和罗医生都在，两人看了看，确定没伤到骨头只是擦伤后，对云歌道：“没事，消个毒上点药，等结痂就行了。”

“好。”云歌回药房准备。

拿完东西出来，原本陪着男同学来的两名学生都不在了，她看了看周围，随口问：“你同学呢？”

“上课了。”男同学回答：“这节是班主任的课，他们不敢无故不在。”

“你们班主任这么厉害啊？”云歌被逗笑了，拿了药箱里的碘伏，打开，又取了棉签，浸湿：“可能会有点疼，稍微忍一下。”

“我们班主任说厉害倒也不厉害，就是......嘶！姐姐你轻点！”男生脸扭曲了。

“这个不疼的。我还没给你用酒精，那个才疼。”云歌手下没停：“接着说，班主任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太紧张将疼放大了几倍，男生脸皱成一团，又嘶又啊地：“说厉害......嘶！倒也不厉害......啊！就是我们都莫名的怕他，特别是被他一双眼睛注视着的时候，就感觉莫名心惊......嘶！嗯......不怒自威，对，就是不怒自威！姐姐真的好疼！”

“好了，胳膊弄完了。”上身倒不严重，最严重的是腿，云歌蹲下身，开始腿上的伤口：“很快的。”

“......我不管我不知道，不经过人家允许怎么能随便给你？你有想法还不自己要，在这偷偷摸摸地问我？自己去——”

声音戛然而止。

是刘姐在说话。

云歌朝室外面看了眼，从卫生间回来的刘爱华和今早上对她说鸡蛋饼不错的李老师一块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刘爱华问。

男生只顾着“嘶、啊”没多余精力回答，云歌道：“打篮球不小心摔倒了，擦伤了。”

“哎哟，可得小心点。”刘爱华走近，看了看椅子上放的药箱：“进行到哪一步了？”

云歌道：“胳膊消完毒了，就差上药了。”

“行。”

刘爱华拿了药，往男生胳膊上涂抹，也不理和她一块进来的李老师。

但有人理——

罗云出来接水，见他杵在那：“李老师怎么过来了？”

还不等他回，又看他盯着男同学看，指了指：“这你学生啊？”

“不是。”李老师看的其实是男同学面前的云歌，在琢磨着怎么开口。

“那你？”罗云想了想，“前几天来拿的药不管用？”

“管用，病已经好了。”李老师道：“没事，办公室有点闷出来转转，结果碰见刘姐了，闲聊了几句就聊到这了。”

“这样，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罗云也没多想，接了杯水就回诊室了。

罗云离开，又没人搭理他了，站了会觉得尴尬：“刘姐，云护士，那我先回去了。”

刘爱华：“好。”真是怂！

云歌和他不熟，就没吭声。

两人合作进行的就很快，上完药后，刘爱华和云歌一致认为应该在包层纱布，一来是学校人多，哪怕是再小心再注意也会不小心蹭到人身上，害怕把药蹭没。二来，虽然上完药了，但有的地方还在渗血，白色的药粉又染了红，看着多少有点触目惊心。但等包完纱布后，两人又觉得，其实都一样触目惊心。

男生看着几乎缠满左胳膊和左腿的纱布，哭笑不得：“老师，有这个必要吗？”

云歌看完也想笑，刘爱华不觉得有什么，正经道：“怎么没有？学校人多，要是这药蹭到同学身上怎么办？再蹭没了还得过来上药，不就耽误上课时间了？包层纱布就不会了。”

“行吧。”已经包扎好了，男生不接受也得接受。

刘爱华听出男生的无奈，安慰道：“没事，穿个长袖长裤遮一下就行了，就几天，等结痂了就不这样了。”

“好。”

“那回去吧！自己可以回去吗？”刘爱华问。

男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虽然没伤到骨头，但确实摔了一下，腿和胳膊现在动一下都要命的疼，“得扶着。”

“那我送你回去，几年级几班？”刘爱华说着就上前准备扶。

“不要。”男生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我要这位姐姐送我回去。”

云歌：“......”

刘爱华乐了：“行行行，让姐姐送你回去，不过姐姐是新来的，你给指着路啊！”

“哦，我给忘了，姐姐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知道路，那行，你送他回去吧！”

“好。”云歌无奈。

她扶着男生出了医务室：“几年级几班啊？”

“高一九班。”

“哪栋楼？”云歌是这所学校毕业的，没错，但每年级所在的楼层和教室都是不固定的，她还是需要男生指路。

“1栋二楼，205。”

“好。”就是升旗台后面的那间教室。

“姐姐。”男生道：“刚才刘阿姨说你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对。”云歌答。

“那现在又回到学校来工作，是什么感受？”

“没什么感受。”云歌道，“就看着环境挺亲切。”

“这样。“

“上楼梯了，当心点。”云歌扶着一瘸一拐的他，艰难地上了二楼。

高一九班很快走到，男生站在班门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云歌正觉得有点耳熟，下一瞬门推开，她跟讲台上的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