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晏道：“是我们办公室的一位老师到医务室拿药，看到你了，回来说医务室来了个新人，丁老师说是他介绍过来的，你是他学生。”

“是这样。”她还说呢，丁老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跟人家说起这个。

“本来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出去找工作上班，结果那天来超市碰见他了，聊了几句，丁老师知道我没工作，就问我想不想来学校医务室上班，那我闲着也是闲着，大学专业学的又正好是护理，就答应下来了。就是没想到江老师你也在这所学校工作。”

“其实你来租房子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毕竟离我家近的只有这一所学校，那你肯定也是找学校附近的房子。都没意识到，直到今天才知道。”

云歌面对不同人，性格也变得不同了，在医务室里，她是那个一问一答的人，现在，她成了主动说话的，完全换过来了。

她一边走一边说，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人的脸色凝重了。

按说没什么问题。

但细细想来，有很多地方值得深究。

先前她说的没确定要来工作并不是说在考虑医务室的工作，而是还没找。在她把房子租给他后，她碰见了丁老师，丁老师向她推荐，她就同意了。

那是不是同意有点太快了？

她自己也说的，她大学是学护理专业，那么毕业后，不进入大医院工作，反而来学校医务室这种相对比较安逸没有前景的地方来上班，她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有点反常？

她肯定是已经确定了他就在那所学校工作！

毕竟，签合同那天他虽没有明说他在安大一附中教书，但他说了他是高中老师，那老师找房子肯定是找学校附近的，那么这房子附近就这么一所学校，不用想就知道他是在安大一附中教书了。

她说她当时没想到，但是不是真的没想到，不都是她一口之言吗？

所以，她是确定了他在那所学校工作，才答应丁老师的邀请的。

这样解释，就不反常了。

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确定，她就是以前的那个云歌？不然，她为什么要和他在一个单位上班？

她不就为了在上班的时候也能离他近一点，好观察他才来的吗？！

那这样的话，她真的很会伪装，很镇定自若。

他自愧不如。

他看见她的时候，震惊的丢了三分魂，而她，就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样，介绍房子面不改色，从容淡定。

还有今早上他看着她眼睛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慌乱，真的好像就是在面对一个认识不久的人......

她真的是，会伪装。

可——

如果她真的记得他并且认出他了，又为什么要暴露出“时间”这个敏感的信息？这不是很重要的吗？他都这么轻易的想到了，那云歌，会想不到吗？

还是说，她在反其道而行之，在迷惑他，在对他使用障眼法？为的就是让他确定又不确定？

江时晏揉了揉眉心。

想的脑袋疼。

那所以，还是不能确定她就是以前的那个她。

万一这一切就真的只是巧合呢？

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当老师很累吧？”云歌注意到他动作，关心道。

“......”江时晏看着她，可以前血淋淋的云歌却浮现在脑海中，让他恍惚一瞬，他又面对着现如今的这张脸，心一颤，眼神躲避了下，勉强笑道：“还可以。”

云歌不疑有他，闲聊道：“江老师教的是哪一科啊？”

不仅纪梓易好奇，她也一样。

“历史。”

历史废的云歌向他投去星星眼：“好厉害。”

“没有没有。”

收银台到了，他们俩一前一后，排队结账。

江时晏的东西很少，一个小购物袋就装下了，云歌的不行，东西装了大半个购物车，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零食，蔬菜肉类只占了一个小角落，装了一大一小两个购物袋，扫码付完账，云歌把手机塞进包里，先提了收银台上的小购物袋，然后准备提那一兜大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好看的手，帮她把那大购物袋从收银台上拎下来，提在手里。

云歌看过去，是江老师，他面无异色地提着她的购物袋，举动坦然。

她回神：“没事江老师，我自己来就行了。”说着就要抢过来。

江时晏躲了一下：“你提着小的就行了。”

云歌咬了咬唇，心里一荡：“那谢谢江老师了。”

出超市的路上，两人都有点沉默，主要是云歌这个面对不同人性格也不同的思绪已经飞了——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江老师又是帮她挑肉，又是帮忙拎东西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不是有句古话说：无事献殷勤，非什么即那什么的吗......

云歌：“......”

她轻拍了下额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冬华超市离他们的小区很近，几分钟就楼下了，两人一块进电梯，到16楼一块下，到家门口云歌接过东西，再次道谢：“谢谢江老师，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那我先回去了。”云歌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家门。

“好。”

江时晏看着她进屋，就要转身回来关门，他先一步走到大门前，打开了他家门。

*

平时只有要喝水时才进的厨房，还保留着爸妈离开前的原状，洗碗机里还没拿出来的碗，妈妈洗干净搭在洗碗池旁已经干的硬邦邦的抹布，他们出门前用的烤面包机爸爸让她记得收但现在还放在厨房台面上，爸妈经常穿的围裙，已经等不来它的主人了......

云歌看了会，不免触景生情，开始伤感，但好在时间长了，她也就难受一阵，就消化了。

云歌把烤吐司机收回柜子里，把从超市里买来的肉和菜拿出来一一放在台面上，她要吃什么她已经想好了，就做一个蒜蓉西蓝花，一个红烧肉，然后再蒸点米饭，就够了。

云歌先蒸米。

她几乎把厨房里所有的柜子都打开了才找到米，米在米桶里，云歌搬出来放在台面上，把里面的米勺取出，拿了个以前吃饭的碗放在旁边做个参考，装了满满一碗，倒进电饭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