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林还想说什么。

云歌挂了视频往这边过来了，到了嘴边的话他咽了下去。

云歌走过来还没再一次说要请吃饭，就听赵佑林道：“那行，事情也算圆满结束，你们赶紧回去吧，我也正好回去睡个回笼觉。”

周六起了个大早，忙忙活活一上午，到现在已经困了。

“啊？”云歌下意识地看了眼江老师，还是争取道：“请你们吃个饭再回去吧，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忙，又快到中午了，总不能空着肚子回去睡回笼觉吧。”

“真不用这么客气的。”赵佑林看着云歌，越看越可惜，他怎么就没一副好皮囊呢。

江时晏也说：“没事儿，不用跟他们客气，我们先回吧。”

她都邀请好几次了，人家就是不去，云歌也没办法，只能道：“那行吧，那就谢谢赵警官还有你同事们了。”

“举手之劳而已。”

三人在此告别，她和江老师一块回梧桐苑。

路上，云歌闲聊似地道：“我父母离世后不久，老家来人我报警，那次上门来的警察就是赵警官。就是没想到，赵警官和你是高中同学。”

“挺巧的。”江时晏听赵佑林说起过，也不怎么惊讶。

“是挺巧的。”

云歌想说，我们之间也是。

但没说。

*

云予平一分钱没拿到，还赔了不少钱进去。

他本来以为拿到一百万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特别豪爽的把跟他来的另外三人的火车票钱包了，带上他一共四个人，一来一回，一笔不小的开销。

结果到了安京，钱没拿到不说，还进了一趟公安局，险些坐了牢，被迫签了一份保证书。

跟他一块来的另外三个因为他欺骗了他们，并且还因为他进了趟公安局摁了手印，对他记恨在心，本来就不是多好的关系，这事一出，人家三个抱团了，对他避而远之。

回程火车票买的是晚上的，云予平在火车站等到晚上，上了车，坐了一晚上硬座，早上到老家，但还要乘大巴车再坐两个小时，才到老家镇上，再从镇上找个三轮车，掏五块钱，三轮车车主送到村口。

云予平到家门口已是中午，云父云母盘算着他这时候就该回来了，坐在家门前的石墩上等着，看见人从家旁边那条道拐进来，立马来了精神迎上去：“回来了。”

“怎么样？”

“云歌给你的钱呢？”

两人争先恐后地问，吵得云予平脑袋瓜嗡嗡嗡的，坐了一晚上火车，火车上也吵吵嗡嗡的，回来了坐大巴，大巴车上也不安静，乘三轮回来，三轮车更没有安静可言了，发动机发出的声音及引起的震颤让他颠了一路，到了村口下车耳朵好不容易安生一会儿，家门口还在等着。

他没要到钱还进了一趟公安局被迫签了保证书，本就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又连续坐车而吵得精神状态濒临崩溃，正想安静会儿，家人成了让他精神状态崩溃的导火索，瞬间变了脸色，大吼：“哪有钱？！没有钱，没有要来！你们满意了吧？天天问云歌要钱，要呗，给我要到了公安局！你们满意了吧！满意了吧？！”

这吼声实在是太大，把在院子里玩耍的他大姐的女儿都吓到了，小女孩吓得一颤，瘪嘴就要哭，被妈妈捂住嘴，不让哭出声。

云父云母从小就溺爱家里这个唯一的儿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舍不得说重话，云予平对他们大吼大叫是常事，他们唯唯诺诺也已是习惯，眼下被儿子甩了脸色一通吼，也不生气，还赔着笑脸道：“别急，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予平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好好说，在外面遇见警察时那怂唧唧的模样现在已消失不见，站在父母面前又横又吼：“我刚到她家门口都没见到人就被警察抓走了！还被逼着签了一份保证书，让保证以后不再去安京找云歌，不能再问她要钱，不然云歌就拿着这份保证书去告我们！我们就可能会坐牢！听明白了吗？”

云父一听就愣了：“什么？”

云母怒了：“这死丫头怎么出尔反尔？她本来同意给我们钱的，怎么现在又弄这一出？”

“她就是故意引我过去签保证书的，是假同意的，啥也不是。”

“那怎么办啊？”云母发愁了，“十月一就要跟荣荣订婚了，我们这一分钱都没，怎么跟人家订婚啊？”

荣荣，姓荣名荣，是云予平自谈的女朋友，家在隔壁村，双方家长已见过面并商定十月一给两个孩子订婚。

云予平也烦着呢，但他烦归烦，是闷在心里，不能说出来摆在台面上，他是在逃避不去想这件事，但云母说了出来，让他避无可避，偏生什么办法都没，让他一听火气就更大了：“问我怎么办？还不都是怨你们吗？！天天就想着从人家那里要点钱，就没给自己留条后路吗？就没想自己先存点钱吗？就没想过人家不给的话怎么办？！天天都指望人家给钱，自己手里一分钱都没，现在发愁了？你问我怎么办？我还问你呢？！”

“还订婚，订个屁婚！”

儿子就差指着他们脑门说他们无用无能了，两人也只是低头听着，敢怒不敢言。

云母还在一遍又一遍地道：“不订婚？那怎么行啊？都已经跟荣荣家里敲定了，这就没几天了，现在说取消，荣荣家里肯定不愿意。”

云予平不耐烦了：“那你说怎么办？人家要房要车，还要二十万的彩礼，你说这钱上哪弄？你什么都没，怎么订婚？”

没怎么说话的云父道：“先商量着，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先把婚订了，再说以后的事。”

云予平被他这天真的言论给逗笑了：“说得可真好听。当初大姐他婆家也是这样说的，你怎么回的？‘不行，必须见了钱见了房见了车才同意把女儿嫁过去！’合着全世界就你精就你能呗，人家都是傻子！听不出你是在忽悠！五六十的人了，怎么脑回路跟三岁小孩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