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晏收好温度计，想了想，温声问：“工作上有人给你气受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事，你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真的没事。”云歌胡乱找个借口：“可能太累了吧。”

说完她自己都不信，医务室有多闲全校都知道，天天在医务室坐着，能有多累？

江时晏看她不想说，连借口都找的敷衍，也不再多问了。

云歌吃的很少，还是心里难受。

江老师是单身，他们也没确定关系，江老师和谁走得近都是正常的，和别人有说有笑也都是正常的，她知道不应该这样，但看见了心里就是不好受。

还是那个疙瘩——江老师都没对她那么笑过，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

让她意识到，江老师的无论哪一面，对她都不是独一份的，甚至，她所看到的，都是别人看到无数次后，她才有幸看见一二。

但其实也没认识多长时间，她和江老师才认识一多月，而那位女老师和江老师认识的时间肯定比她长，还是比不了。

云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下，云歌翻身拿过来，打开，是江老师，发来的微信。

『睡了吗？』

云歌面无表情地打字，回复。

『没有。』

江时晏：『那开下门，我在门口。』

云歌下意识地看门口方向。

这么晚了，江老师在门口做什么？

云歌忙下床，开了卧室门就要往大门口去，感觉到身前又空又凉，愣了两秒，回去穿上了内衣又套上了睡衣，才快步往门口走，开了门。

江老师在门口站着，还是穿着她过去吃饭时穿的那套灰色家居服，显得人温柔又亲和。

“江老师。”云歌唤了声，“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给你做了份甜品。”江时晏看着别处：“我看你晚饭没吃多少，就做了份甜品给你。你不是心情也不好吗？吃点甜的，会高兴些。”

云歌是穿着睡衣过来开门的，长袖长裤的套装，很平常常见的款式。睡衣上面是系扣的，但扣子扣眼只设计到胸部以上，锁骨以下，有相当一部分皮肤盖不住。

入目便是一片的白。

夏天V领，深V领的衣服在大街上不计其数，睡衣相对来说设计的很保守了，可偏偏是在夜深人静，是在四周无他人时，很容易让人遐想联翩，心生涟漪。

江时晏也是个正常男人，心境也随着时间转变，对面站着的是他可能喜欢的人，又猝不及防看见，喉咙一紧，默默移开视线，只得盯着别处看。

云歌不知道江老师弯弯绕绕的心思。

她只知道她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江老师看她心情不好，又给她做了甜品吃，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江老师如果不喜欢她，怎么可能会给她做甜品吃？怎么可能会念着她心情不好吃得少在大晚上给她做甜品吃？

云歌拿了钥匙关上自家门，到江老师家里就看到他做的甜品在餐桌上放着，“谢谢你啊，江老师，对我这个房东太好了。”

她觉得今晚气氛正好，要不要问问？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又怂了，不知道怎么问了。

江时晏没接话，看她心情好了些，他心里也好受很多。

他也会多想，会敏感，她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她确认了他是以前的那个他，所以在纠结该怎么办？

是佯装不知道继续下去还是准备就此断了？

他无从判断。

但现在看她吃甜品心情好转的模样，又让他觉得她心情不好不一定是跟这件事有关，如果是因为这件事，一份甜品应该救不回来好心情的。

云歌慢吞吞地将甜品吃完，把勺子放下的同时开了口：“江老师，你怎么对我这个房东这么好？”

这话，她在进门时就说了一遍，现在又问了一遍。

是在试探。

江时晏也知道她在试探。

他在做甜品时回想了很多和她相处时的细节，逐渐认同了叶云启的话，他对云歌有意，云歌对他也如叶云启说的那样，没那么简单。

但他有点害怕。

很可笑，前世杀人不眨眼的年轻将军会害怕，害怕他付出了感情，而云歌却是因为记着以前，在利用感情欺骗他。

说到底，他想和她在一起，是心无杂念，但害怕云歌和他在一起，是为了报复他。

让他不敢上前。

他以前对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到了现在还想要和人家在一起，他已经迈过了心里这道坎，但就是害怕。

先前想的多洒脱，不管人家怎么做，他都得受着，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做不到了。

江时晏勉强笑着：“对房东好，不是很正常吗？以后有什么事找你，你能处理的快一些。”

云歌抬头看他。

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会是她心想的那个答案，但听到了还是很失落。

江时晏淡笑着，“不是吗？”

云歌没说话，扯了扯嘴角。

就觉得这心情因为江老师起起落落的，因为他的任何事，哪怕是一句话，都能高兴好久，也能失落好久。

她不相信是这样，但江老师又说的那么认真......

云歌走后，江时晏倒了杯水回到卧室，忽然猜到她心情不好是为什么了。

吃了他做的甜品后，心情又忽然好转，一切有了解释。

只因为白天在学校。

在知道回想并接受已经确定云歌也喜欢他后，他害怕云歌带着以前的记忆来，会因为喜欢上杀她的人了了而不知道怎么办，他害怕她会为难，就利用了林老师。

云歌和张护士还没从食堂大门出来，他就看到了，同时又注意林老师对他走近，他先前一直和她保持距离。但今天是想让云歌不纠结，可以对他停止想法，便装着和林老师有说有笑，故意让她看见。

她看见的时候，他察觉到了。

但他的计划也没有成功。一次就成功，江时晏也知道不可能，原本想着多几次，她可能就死心了，但他的计划已经停止了。

因为看见她心情不好，他心里也难受。

但其实也侧面反映，云歌并没有以前的记忆，如果有的话，不该是今天的这种反应。

但也不能这么绝对，要不就是，她想得很开，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的事不能和现在混淆，所以，即便是带着记忆，那她也不在乎。

那既然这样，要不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眼下的过好，等以后如果真的是确定她利用感情在骗他还是怎么着，那就等那一天了再说。

过好当下，不是吗？

江时晏觉得他忽然又洒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