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笑了起来,只是飞快一现,笑便消失不见,剩下森绿眼睛还带着些凉薄的笑意,“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的一时武力就能除掉你那深谋远虑的脑子。”
我看着这个事实上非常年轻的少年也笑了,并不是讥讽嘲笑,而是某种宽容和包容,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刀尖上舔血讨生活呢?
如果普通人的人生被划分成三教九流,他的人生便是三教九流也不如,居无定所,无依无靠,随时死亡。
可他很年轻,理应有未来,如果他不是要杀过我,我会希望他有未来。
但他曾经要杀我,现在我也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我模仿他的说话方式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眼中是深谋远虑的我说这么多话要干什么?”
他垂眼想了一会,忽然眯起眼睛,“你在拖延时间。”
也不笨嘛,救火的人总要扑这面的火,只是我没想到等来的却不是救火的人。
身高马大的人从对面巷子里快步走出,一把大胡子随着脚步上下颠簸,景侯最近在找爸爸,三教九流的地方消息最灵通。
我大声喊道:“京烟云!”
走路快得像是赶死的人立刻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他很快就发现了巷子里有人,他也看到了我但只是皱着眉。
没事,我有办法,只是这个过节我记下了。少年冷眼抽出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他是真想杀我。
我接着大喊:“京烟云!起来快跑!着火了!”刚喊完想看戏的人就猛烈地冲过来,你看,谁都有在意的人,谁也不意外。
锋利的匕首停在我脖子前,划开一点皮肉,但再也没能往前进一分。
一只手扼住少年的手腕,“你想干什么?”楚天骄低声问。
他还并未彻底清醒,面颊红透,狐狸眼框带着红晕,站姿不稳,可手却很稳。
那手太稳了,甚至硬生生捏开了握着匕首的手,随着当啷一声匕首掉落在地,大团黑影冲过来,来人高喊,“京烟云在哪?”
鬼眼的少年蹬墙而起,一瞬便消失在墙头,又让他跑了。
我接住再一次倒下的楚天骄,冷漠地看着蹲在地上翻着苏小小的人。实话实说,这一刻我动了杀心,被人看着却不救的滋味真不好受。
等他发现此地没有京烟云时,我已经背着楚天骄走出去了很远。
冲天的火势在身后愈烧愈烈,热浪席卷屁股,红光照亮前行的路。我背着楚天骄走进奔走吵闹的人群,不知所终,只是麻木地地走着。
“公子——”
有人在疾呼公子,不知道这又是哪个倒霉公子的衷心仆人。
“公子——”
我被拉住,顺着手看去是柳叶激动的脸,他瘦了一些,也黑了一些,眼睛亮亮的。
“公子!”
哦,原来喊的是我这个倒霉公子。
“脖子怎么流血了!”
“还有哪里伤着了?”
我安静地看着柳叶蹲下查看我裤腿沾上的苏小小的血,终究是停在了麻木不仁的麻木阶段。
公子真该死,公子把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公子越来越麻木,公子花了几个臭钱来狎妓做实验,公子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