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出了两手计划,哪一手都能让镖师和楚天骄有机会走出这里,可让人出乎意外的是景鸿的态度,在姚金阳确实没有针对他的情况下,走是最好的策略,毕竟他与我们也没有过重的交情,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萍水相逢,连恩师幕友都会反目成仇,萍水相逢又算得了什么,这就是我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原因,任何事物都不牢固。
就像白居易在《简简吟》中曾写——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暴雨停歇,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那点雨全淋在我和景鸿身上,景鸿对姚金阳说:“章远山想跟你谈一谈。”
重兵之下,姚金阳是不想答应也不得不答应,只不过他眼中原本愤怒的火焰已消失殆尽,他也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我看着单刀赴会的人沉寂下来的眼神,忽然间明白他身上也背负着家族的命运,原来,姚金阳也不是什么潇洒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大家都身不由己。
我并未与他进行两方交战停火时的漫长谈判,漫长的谈判不过是因为双方力量对等而造成的焦灼,公子的声音比雨后的清风还寡淡,“匪要一直在,剿匪的军队才能一直在,匪要剿光了,剿匪的军队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说:“我知道。”公子不是蠢货,他也不是,姚金璨才是。
他的手下等在外面,其中申豹子抻着脖子往里面瞧,很是着急。
暴雨彻底停歇,葱绿的树叶往下滴水,天地间涌现着泥土的芳香,佛狸安静地趴在树上,绿色的眼睛与树叶融为一体。
“张老爷已经杀了章远山,不是吗?”我安静问道。
姚金阳瞬间睁大了眼睛,又极快恢复了正常,随后声音无波澜地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他听得懂,我知道,他也知道,我不想再跟他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为什么?”我问。
姚金阳看了站在我身边的楚天骄一眼,并未说话。
“去找京烟云玩。”我对楚天骄说,在我们身后的客栈二楼,京烟云正在那里侧耳倾听,但我知道她们谁也听不到我们说什么。
楚天骄挑眉看我,不,是瞪了我一眼,几乎可以确定他现在的后槽牙肯定是死死咬住的,因为他离开前留下了一句从牙缝里崩出来的话,“以后再跟你算账!”
姚金阳目送楚天骄进楼,他掸了掸袖子上根本没有的尘土轻笑着说:“你的女人不是很听话,日后我送你几个乖巧懂事的。”
我真是佩服他们这些政治家,能屈能伸,一旦想明白了上一刻虎视眈眈的敌人也能是亲密的伙伴。我也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根本不明白,楚天骄这种女人能一个人拆了他的后院。
至此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他却贴近我颈边,耳语道:“如果即将要出生的皇子可能是你的孩子,章远山,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