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景逃出郑府后,马不停蹄回宫。
他当然不知道郑凤炽与郑云袖的反应。
现在当务之急是完成【任务:教李世民做个弟弟】
救出位于掖庭宫的那一对母女。
郑观音与李婉顺。
一个是嫂嫂,一个是侄女。
掖庭宫位于皇宫西面,李元景回到宫,找了名太监带路。
......
掖庭宫,永宁巷。
这里街巷昏暗,光线不好,居住了被打入冷宫的嫔妃,以及郑观音母女。
巷子的南北两个出口各有十几名侍卫轮流守候。
这显然是李世民害怕有人劫走了郑观音母女。
太子李建成死后,其子嗣都被李世民杀光。
由于郑观音与李婉顺是孤女寡母,李世民还算是有良心,屠刀没有落下去,改为将二人永世囚禁在此。
反而群臣高呼李世民仁义,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坏人少杀一个人,反倒是仁义。好人真难做啊。
玄武门之变刚刚结束,郑观音母女身边都有人监视,如今李二已经将朝政牢牢掌握在手中,她们囚犯般的生活也逐渐好转。
“给我洗了!”
院子内,一名颐指气使的宫女端着一大盆衣物,倒在了井水边,冲曾经的太子妃郑观音大声道。
被囚禁半年,郑观音面容多一分沧桑,腰背也佝偻了些许,神色平静道:
“好。”
院子外的侍卫听到了声音,却没有阻止,这一切都已经习惯自然。
倘若去帮罪人郑观音,被冠一个隐太子余孽的罪名,简直是倒了血妈霉。
侍卫心中感慨: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这个泼辣的大宫女身后两个小宫女,扯了扯她衣服,用很低的声音道:“姐姐,听闻最近荥阳郑氏被评为一品世家,咱们自己洗就行了。”
小宫女怕,这个大宫女才不怕,声音很尖道:“荥阳郑氏怎么了?郑观音是叛党之后,陛下仁慈才放她一条生路,洗点衣服怎么了?”
小宫女没说话,郑观音反倒微笑,道:“衣服我洗就是了,明日就交给你。”
这反倒让大宫女害怕了,这女人是蠢货吗,都不会反抗一下。
忽然,屋门被踹开。
一个八岁大的疯丫头冲了出来,拿着菜刀向宫女们扑去,瞬间如虎入羊群,引起一阵尖叫。
“疯子!!!”
“快跑!”
“吓死人了!!!!!”
大宫女吓得丢掉手里的洗衣盆,三人落荒而逃,院外侍卫一阵闷响。
李婉顺大口大口喘着气,跪在地,带着哭腔与埋怨:
“娘,你怎么都不反抗下?”
曾经她是集万千宠爱的皇孙女,父亲是太子,爷爷是皇帝,锦衣玉食,宫女百名。
只要李渊退位,她就能成为一国公主。
现在公主梦没了,成为了“落难公主”。
“反抗了,你下一顿就没饭吃了。”
郑观音看着女儿蜡黄的小脸,显然营养不足,她默默收起了那一坨衣服,准备想要洗。
因为,那三个宫女是给她们送饭的。
最早被囚禁在这里,郑观音很诧异那些御膳房送来的饭菜简直如同猪食一样。
后来才发现,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其实很不错,其实是那个大宫女把好的捡去吃了。
刚开始郑观音也有反抗,也想求侍卫去给皇后、太皇、皇帝带信,每次都是石沉大海。
可惜,没有侍卫敢。
即便侍卫敢带信,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看到了,他们都不敢来见郑观音啊,见到她意味着唤醒那弑兄杀弟血淋淋的记忆。
呆在后宫不香吗,他们更愿意忽略宫中有这个人。
因此,郑观音绝望了,掖庭宫是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所以那个大宫女敢如此嚣张,定是看穿了其中的一切。
郑观音信佛,也接受了一切,拿起洗衣盆准备去井里打水,洗衣服。
衣服不洗,恐怕她们母女会饿死。
丈夫已死,孤女寡母。
天地之大,无依无靠。
李婉顺看不惯懦弱佛系的母亲,一把夺过那一盆衣服,冲到柴房后,栓门,就把衣服丢到灶台里全烧了。
怪味通过烟囱散发到空气中。
郑观音不言不语,回到自己的屋子内,坐在蒲团,拨弄手腕间的佛珠。
她信奉佛家因果轮回,亡夫李建成必定已经前往西方极乐世界,痛苦的反倒是皇帝李世民。
她故意操劳干活让自己变得苍老,就是希望有一天见到李世民,让对方产生悔恨与心理阴影。
“天道轮回,祸福有报。”
李婉顺烧了衣服还挺开心,进屋就听到母亲这一句话,又火了。
她跑到了柴房内,拴门,这就是她的小世界。
从柴堆下面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铁棍,铁棍放在磨刀石,坐在木桩熟练地来回磨蹭。
这是铁器打磨的声音。
曾经皇孙女,现在像是个原始人。
“蹭!蹭!蹭!”
李婉顺看到铁棍的一头,已经被磨得锋利,尖端甚至可以扎死人,眼神就兴奋无比。
“大畜生,杀我爹,杀我哥哥,杀我弟弟,要你不得好死。”
李婉顺仿佛入魔了一样,仇恨在她心里早已经生长发芽。
曾经大畜生也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这个秦王叔,直到大畜生干了畜生的事情。
她多么希望那一切都没发生。
一边磨,一边眼泪还啪嗒啪嗒掉落。
这利器比菜刀小巧,可以藏在袖间,冷不丁地给对方来一下。
不死也重伤。
磨铁十年,只为一朝。
这就是郑观音与李婉顺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