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陵王妃的脸色沉下来,“送奶羊给果果,可是大恩,这等于救了果果一命。送仆人来耕田,等于救了咱们全家,让我们全家不再于为寻吃的,而四处挖野菜四处求人借粮。如此的大恩,怎么只让玉竹去感谢?薛氏,你不觉得,这太敷衍了?”
薛氏只是说了句心里的话,没想到引来庐陵王妃的如此不满,她便不说话了,敷衍着说道,“是。”
……
二郡主得到李玉竹的提醒,不再沮丧了。
晌午后,她将早上做的新式饼子放在推车上的坛子里,和李二公子一起,又往桃花河村走来。
还真和李玉竹猜测的那样,二郡主在桃花河村走了一遍,刘大妞堂姑的影子都没出现过。”
相反的,她今天做的饼子,得到了一众小小娃子们的追捧。
吃过的,夸二郡主做的饼,赛过御厨的。
没吃过的,一个个嚷着要家里大人买。
一时之间,二郡主的名声,在桃花河村传了开来。
“还有吗?”一个妇人,拉着三个娃子跑过来问道。
其中一个的孩子,刚才就抢过其他两个孩子的饼子吃,李二公子将那孩子拎开了。
没想到,这竟然是找家里的大人来了。
“还有几个,不过,都是卖相不好看的,你们要吃的话,给个半价吧。”二郡主看了眼自己装饼的坛子说道。
坛子里还有六个饼子。
三文一个,六个价才九文,赚钱可真是不容易。
她后面做的饼,工序十分的复杂,李玉竹建议她卖贵点,两文一个三文一个的卖。
开始,她还不敢开口这么喊价,直到有人主动问价,她才有了信心。
她不让价,买的人也没有过多还价,生意就做成了。
一笔生做开,后来就越来越顺利。
“我要了,我全要了。”那妇人飞快地摸钱。
回去的时候,也不时有人问二郡主,今天做的饼,明天还会不会做?
二郡主不好意思笑道,“明天我有空的话,一定会做的。”
“好好好,我等你到村里来。”两个妇人,欢喜地走了。
“二妹,三妹的法子真不错,你明天可以多做些。”李二公子夸着她。
“怕是不行了。”二郡主吓得哆嗦起来,脸色都变了。
李二公子黑着脸,“怎么又不行?你今天卖的饼子,可比以前赚钱多了。”
“不是说赚钱的事,你……你看那是谁?”二郡主神色惶惶,指了指前面走着的一个妇人。
妇人神情焦急,脚步匆匆。
李二公子认出了她,“原来你是怕她啊?别怕,有二哥在,她再敢欺负你,我今天非动手打人不可。”
说着,他还撸了撸袖子。
哪知,他们以为刘堂姑会来打他们,但刘堂姑压根就没理二郡主和李二公子,只随意看了他们一眼,就匆匆走开了。
“咦?她不跟我们为难了?她还挺慌张的样子。”二郡主疑惑说道。
李二公子也看得一头雾水,摸摸下巴,“难道是见了我就害怕?才慌张逃走?嗯,有可能。所以二妹,有我保护你,你一点事都没有。”
二郡主松了口气,“嗯,有二哥跟着我,我不害怕。”
刘大妞的堂姑,远远就看到了二郡主和李二公子在卖饼,也得知,这小妮子做的饼,很受村里小孩子的欢迎,卖得还贵,但还是有人买。
她心中嫉妒得不行。
但她现在,哪里有心情去管这个逃荒来的小妮子的事情?
她要赶紧着处理掉肚里的孩子才是正事。
相好陈幺不管她了,她不能不管自己。
再拖延下去,这孩子就没处藏了。
陈幺那个提了裤子不认人的不要脸的狗东西,不给她钱,她只能自己亏一点了。
所以,刘大妞堂姑看到二郡主卖饼,只冷冷瞪去一眼,又匆匆走开了。
她走到村前的大道了,花了五十文钱,搭了辆去县城的骡子车。
清水河村和桃花村,都离县城较远。
五十来里路,走路是不现实的,也没有多少人家有牛骡子或驴或马车。
大家出行都是出钱搭乘。
那些有牲口拉车的人家,也乐意让他们搭乘,好赚一笔顺路钱。
搭一个人五十文,搭两人一百,车上除了货物和赶车的人,最多能搭五个人。
从县里回来也是如此收钱。
钱收得乐观,也方便了进城人,双方都高兴。
刘堂姑的男人,在县城一家有钱人家里做长工,那家是做南北货行生意的。
铺子里时常需要人搬东西,刘堂姑的男人力气大,干过几天短工,主家对他的力气较满意,留下他做了长工。
虽然做短工一天的工钱比做长工的多,但短工的工作,大多时候是做一天闲个三五天,有时闲上七八天,半个月。
遇到夏天的淡季,一连一两月都找不到短工活。
而长工是按月算,不管这月做了多少天活,一月多少钱按说好的给。
一年算下来,长工的工作比短工来钱多,刘姑堂的男人,一做便是好几年。
加上他家地里的收成,和刘堂姑做饼的副业收入,两口子的收入,在村里算得上中上层了。
不能每天大吃大喝,不能每身衣裳都是绸缎,但一般的吃穿用度,刘堂姑的男人从没亏过刘堂姑。
刘堂姑来到县城,她男人做活的铺子。
她男人看到她来了,很是高兴,还请了半天的假来陪她,把她带到铺子主家安排的小住处里,好吃好喝的买了一桌子。
刘堂姑不吃,娇娇羞羞的。
“我来县城里,一是给娘买些补药,乡下药铺的补药,成色都不好。二是给虎子买些笔墨和书,他快八岁了,该上学堂了。”刘堂姑浅浅笑道。
她说的娘,是她婆婆,她说的虎子,是刘堂姑男人前妻生的儿子。
她如此贤惠,又一脸娇羞样。
刘堂姑男人心里更是敬爱她了。
小别胜新婚,两口子自然少不了亲热。
刘堂姑格外的主动,但让她万分惊惶和沮丧的是,她男人那啥不太行了。
“昨天搬东西的时候,撞了这里,现在还有点疼,大夫说,得修养两三月才能好。”她男人歉意说道。
两三月才能好?
刘堂姑想捶死她男人!
她现在有孕一个月,三个月后,这肚子有四个月了。
都挺起来了,还怎么藏?
天杀的男人哦,怎么把那玩意儿给撞坏了!
刘堂姑气得将她男人一把推开。
她这样子叫她男人很害怕。
为了哄她不让她嫌弃,她男人还拿了最近攒的十两钱给她,“好不容易来趟县城,去买身好看的衣裳,买只钗子。”
刘堂姑心里骂他,恨着他,却只得笑脸接了。
。
再说二郡主,今天的生意好得让人意外。
她高兴地回了家。
李玉竹见她一脸的笑,就猜到她的生意一定不错。
“怎样怎样?二姐,饼子卖完了吗?”李玉竹故意问着她,好让她更高兴。
二郡主得意了,嘿嘿笑着道,“当然啦,连几个压扁的饼子,也半价卖了。”
大郡主轻哼,“那个什么大妞的堂姑,没为难你吧?”
二郡主咦了一声,“她当时看到我了,也很生气的样子,不过她只看了我一眼,就匆匆走开了,一句话都没跟我说,没为难我。”
“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郡主也咦了一声。
不过,二郡主想到李玉竹的话,笑着道,“还是三妹猜得对,她不会为难我,最好啊,她男人再凶一点,她就没有心情再刁难我了。”
李玉竹也点头笑道,“是的,我也希望她永远老实一点。”
她那肚里的孩子,够她老实半年的了!
而这半年里,只要刘姑堂不干预二郡主,二郡主基本能将刘堂姑的生意抢完。
等刘堂姑将孩子的事处理好,她的饼,早没人愿意买了。
。
第二天一早,二郡主又忙起了她的烤饼。
她今天要多做一些,因为明天又是赶集日。
另外,今天柴三姑娘会来家里,庐陵王妃也要求她多做一些样式的。
李玉竹又画了几样图稿,还写了说明。
二郡主惊讶了,“三妹,这些点心的样式,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我怎么没见过?”
大郡主笑了,“哟,还有二妹不知道的点心啦?二妹,你活得委屈了。”
“天下美食千千万,一天吃一样,两辈子都不一定吃得完。”李玉竹笑道,“这些点心样式,有些是孙嬷嬷做给我吃的,有些是我从一些书上看到的。”
二郡主泄气了,“孙嬷嬷不是我的嬷嬷,难怪我没吃过这样的点心了。那些书上写的,还不知是哪国的,我更是吃不到了。”
李玉竹笑着道,“二姐,你吃不到那些点心,但我写给你做法了啊,你可以自己做。”
二郡主又马上转忧为喜,“对对对,我自己做。”
李玉竹端着碗,“我去挤些羊奶来,果果最爱吃羊奶饼,二姐,你多做一些。”
“好的呢。”
李玉竹来到后院的羊圈那儿,她看到,庐陵王妃又抱着果果来看羊来了。
“这一大早的,果果又来看羊了?”李玉竹笑着捏捏果果的小手。
果果朝她微微一笑,伸着另一只手,指了指羊,“娘。”
李玉竹笑了,“这是羊,不是娘。”
“娘!”果果固执地喊着。
“是奶羊,不是娘,果果,来,跟小姑一起念,羊。”李玉竹担心这孩子是大舌头,耐心地纠正着。
但果果却仍然坚持自己的叫法,“娘,娘!”还十分生气地踢着庐陵王妃,“娘!”
这孩子!
李玉竹气笑了,“是咩!咩咩——,来,果果,跟小姑一起念,咩——”
果果哼了一声,将头扭过。
任凭李玉竹怎么教她,怎么哄她,她就是不理会。
“她居然还有脾气?”李玉竹好笑又好气。
“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这是学谁的脾气?”庐陵王妃气得也又笑着道。
“像爹。”李玉竹想到家里脾气最好,但认真起来,却是十头牛都拽不回的庐陵王。
他宁可被贬,也要劝说皇帝走正道。
庐陵王妃被气笑了,“是咯,像你爹,哈哈哈!”
果果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又哼了一声,将头扭过去。
这下子,将两人都逗笑了。
李玉竹挤了些奶回到厨房,二郡主已经在做第一种样式的饼了。
见她端着羊奶走来,二郡主笑着道,“正好正好,我马上要做第二种口味的了。”
李玉竹卷了袖子,给她打下手帮忙。
等两种样式的饼子做好,大郡主走进了厨房,“你们的点心做好了多少了?那个柴三姑娘已经来了。”
二郡主看了眼桌上的小沙漏,惊讶说道,“这会儿才巳时初刻,上午过半都没到,她就来了?好早呀。”
大郡主往烤炉里看去一眼,轻哼一声,“二妹,饼子做得不多嘛,这是你吃了,还是你一直在偷懒?”
二郡主哭着脸,“才没有,我很认真地做呢。”
“那个柴三姑娘,病是好了,脾气一点没好,我不喜欢她。”大郡主眉头皱着,“我在这里看你们做饼好了,我不想见到她。”
李玉竹说道,“她的病好了之后,我和她见过好几次面了,她没有发过脾气呀。”
大郡主冷笑,“那是你看好了她的病,她当然对你客气。我们没有给她治过病的人,当然是不被待见了。”
二郡主担心起来,看一眼烤着的炉子,皱着眉头叹着说道,“那……那怎么办啊?我已经很努力了啊。”
李玉竹戴了布的手套,从炉里取了烤好的饼子,一个个叠在盘子里。
“大姐,你和柴三姑娘说过话了?”李玉竹眨着眼,问她。
大郡主抬了抬下巴,轻哼说道,“我才不愿意跟她说话。”
李玉竹心中笑了,她明白了,柴三姑娘一定在哪方面惹着大郡主不高兴了。
“大姐,母亲说要请柴三姑娘喝茶,咱们这些同辈人怎能不去陪客?走了走了,你一直坐在这儿,母亲会不高兴的。”李玉竹端起点心盘子,站起身来。
大郡主无法,只好也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