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太太听他提到柴二姑娘,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去是去了,但也算没去。”
罗子坤听不懂,他放下茶杯,不解地问道,“奶奶,什么叫去了又等于没去?”
罗老太太冷哼,“婚宴那天,她跑去柴家老宅,跟她妹子吵了起来,还被她大嫂骂了,连带着你那岳父也被她大哥怪罪了,瞧瞧她干了件什么好事!她要是不跟她妹子吵翻,咱们不是可以和李家来往了?那可是县令的亲戚,比你这县令学生的身份要牢靠。”
罗子坤的脸色沉下来,心里骂一句柴二姑娘是草包蠢货。
她是怎么想的,跑去得罪柴娥英?
“对了,坤儿啊,你在县城的这些日子,县令大人可有天天检查你的学业?”罗老太太关心起了孙儿的仕途。
罗子坤讪讪着道,“县令大人日里万机,不可能天天有时间看啊,不过,隔三差五的还是会问一问教一教的。”
他到县城求学,也为了自己的仕途,花了不少钱,通过一些一曲三折的关系找到了县令大人。
他带着厚礼拜见,请求县令大人收他为学生。
县令也答应了,却也没有天天同意见他。
只说,有事会传他。
他去了县城差不多有三个月了,也只见过两回县令。
但为了不让家里人操心,他没说实话。
罗老太太点头,笑着道,“能被县令大人天天关心着学业,那就好,那就好。”
柴家离罗家不算太远,都在集市上住着,骑马过去,也就片刻时间就到了。
家里的仆人很快就将柴二姑娘找了回来。
柴二姑娘听到罗子坤回来了,不敢不快呀,她还在假怀孕呢。
她得赶紧着让自己马上怀上,好让假的变成真的。
脚才迈进主屋的门槛,柴二姑娘就十分贤惠地喊着罗子坤,“相公回来了?”
声音甜得不能再甜。
罗子坤抬头,看到一脸笑容的柴二姑娘,竟生不出喜悦来。
当初他见到柴二姑娘的时候,明明是个明媚艳丽的女子,但想到刚才见到的柴娥英,柴二姑娘竟逊色了不少。
罗子坤心中不大欢喜,语气便不大好,“这大热天的你去了哪里?怎么不在祖母身边侍候着?”
柴二姑娘被说得一怔。
他们新婚几天后就分别了,两人三个月不见面,这一见面就训斥起她来?
她回一趟娘家也不行吗?
柴二姑娘心里酸酸的,走上前说道,“天天在祖母这屋的,只是今早家里的祖母忽然差人前来接我,我才回去小坐的,听说相公回来了,这便马上回家来了,相公一路可辛苦?”
她一脸委屈,挨着罗子坤坐下,小小心心伸手去拉罗子坤的胳膊。
却不料,她的手碰到罗子坤的痛处。
那个地方被李兴茂的棍子狠狠砸了下,一直痛着,为了不让家人注意,罗子坤也一直忍着。
可这会儿被柴二姑娘的手碰着了,罗子坤忍不住了,惊呼一声,“哎哟。”
柴二姑娘吓了一大跳,“相……相公。”
罗子坤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柴二姑娘心里更是委屈了,她什么也没干啊,她只是碰了下相公的腰。
罗子坤至于这么叫喊吗?
好像她打了他一顿似的。
“怎么啦这是?”罗老太太关心问道,“哪儿疼啊?”
隐瞒不下去了,罗子坤只得说道,“骑马摔着了。”
柴二姑娘惊得抬头,这才发现罗子坤的脸上也有淤青。
她忙关切问道,“相公,可摔得严重?”
罗老太太急起来,拍着大腿嚷道,“都疼得嚷起来了,还不严重吗?杏娘,赶紧地,快去找大夫来看看。”
柴二姑娘吓得着慌起来,喊着身边人快去请大夫。
罗子坤也不忍了,装着是摔下马摔疼的样子,由柴二姑娘安排着人扶回了自己的住处。
大夫请来了,查看了罗子坤的伤势后,一阵疑惑,他再怎么医术不精,也瞧得出罗子坤是被人打了。
可为什么罗子坤却说自己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为什么要撒谎瞒着?
动手的那个人比罗子坤还厉害?
这个乡里,连亭长也不敢惹罗家啊,谁这么大的胆子打了罗子坤,罗子坤还不敢说的?
罗子坤不肯说,大夫也就不问了,开了些内服外敷的药,领了诊金便回去了。
但这大夫是个酒量浅的,一回家便被邻居拉着喝酒,三两杯酒下肚后,他就醉了,酒后吐了真言。
将罗子坤被人打的事对外抖了出来。
他邻居又是个大舌头,这下子,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天,罗子坤被人打了还不敢说的事,在集市街上和附近的村里传开了。
传到亭长那里,亭长一拍大腿,恍然说道,“我就说嘛,罗子坤的样子明明是被人打的,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他儿子说道,“难不成,罗子坤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抓了把柄打了一顿?他是吃了个闷亏?”
亭长点头,“嗯,有可能。”说完,他冷笑一声,“看着是个斯文人,居然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
话传来传去,传到了罗老太太那儿。
罗老太太又急又气,也不要丫头扶了,走来问罗子坤是被谁打的。
罗子坤只得说了实话。
当然了,他没敢当着仆人的面说,连柴二姑娘也不让听见。
罗老太太暗吸一口凉气,“什么?你……你被李家大郎打了?那……那还怎么告哦!他亲戚就是县令大人。”
“他为何打你?”罗老太太反应过来,又问道。
“哼,还不是因为柴娥英,她对我余情未了呢,她男人气不过,不打她打了我。”罗子坤恼恨怒道。
罗老太太恨恨地跺脚,“孙儿,你幸好没娶柴娥英,那是个祸害!是个狐狸精!谁娶谁倒霉!咱们休得好。”
罗子坤回想着柴娥英骂着他的话,也恼恨说道,“谁说不是呢,我便是瞧着她品性不好,脾气不好,才不想娶她的。她二姐可比她强多了。”
罗老太太拍拍罗子坤的手背,“孙儿你别生气,咱们不能说李家人,还不能说柴娥英的?下回遇到她,我定要好好的说说她!不,我要当着她男人的面说她!最好啊,让她男人休了她!”
罗子坤眯了下眼,休了她?
他唇角噙着笑,“奶奶,她根本就配不是李家人。”
“没错,她配不上!”罗老太太恨恨着道。
等罗老太太走后,罗子坤马上追问车夫,是不是车夫将他被打的消息走露了出去。
车夫一脸无辜,忙摆手说道,“不是我啊,公子,你知道的,我这人嘴巴一向都严,我跟着公子这么多年,公子的事情我可从没有乱说一句啊。”
“那会是谁?”罗子坤眯着眼,琢磨起来。
大夫是家里常请的大夫,是自己人,是不敢瞎说的,那就是别人了?
这时,柴二姑娘走进卧房来,“相公,敷药后好些了吗?”
罗子坤抬头看她,想起在老太太那里时,柴二姑娘嚷的那句,“你被人打了?”莫非是她嚷出去的?
罗子坤叫车夫先退下去,马上问起柴二姑娘来,“杏娘,你对外人说起我的伤病了?”
柴二姑娘摇头说道,“相公,我怎会跟外人说呢?没有呢。”
罗子坤神情阴沉又问,“真的不是你?”
柴二姑娘没说,哪会承认?“相公,真的不是我啊,我怎会将你的事情对外说?我害你也是害我啊,我们是夫妻。”
她心里委屈极了,罗子坤怎么不信任她了?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罗子坤心中,将柴娥英放在了柴二姑娘的前面,他后悔娶柴二姑娘了,眼下尽管柴二姑娘说不是她说的闲话,罗子坤对她也热情不起来。
人是奇怪的生物,喜欢一个人时,这个人的缺点都是优点。
厌恶一个人时,这个人的所有优点都会成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