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时,唠叨的碎碎念也是可爱的。厌恶时,对方多说一句话都恨不得拿布堵着嘴巴不让说。
显然,罗子坤对柴二姑娘便是这样。
“行了,不是就不是。”罗子坤朝她摆摆手,翻了个身,拿背对着柴二姑娘,睡午觉去了。
柴二姑娘傻眼,罗子坤对她这么冷淡?她还怎么怀上?
“相公?”柴二姑娘开始示好,声音柔柔。
罗子坤一闭眼,就想到了柴娥英那圆润光洁的脸,和亮如星子的双眼,听到柴二姑娘的声音就心烦,不理她。
“相公……”柴二姑娘撒娇,往罗子坤身边挨过来。
“有完没完?”罗子坤发起脾气来,“出去!”
柴二姑娘委屈得眼角都红了,“咱们三月没见面了,人家想跟你说说话嘛。”她撒着娇。
“你怀着孩子呢,多休息吧。”说着,罗子坤将锦被往头上一盖。
柴二姑娘气得脸都白了,他宁可热死,也不想理她?
孩子孩子!他不跟她亲近,她的孩子从哪儿来?
她现在后悔死了,早知当初就不该那么早顺着家里人的说法往下说,不说怀了孩子,她现在就不会这么焦急了。
但罗子坤脾气不好,再缠下去,是必会翻脸。
柴二姑娘咬了咬牙,只好退下床,离开了屋子。
听到她的脚步声离开,罗子坤才掀开被子来。
他皱着眉头想着,为什么以前没发现柴娥英比柴二姑娘好看?
他越是想,越是厌恶不想见到柴二姑娘,他宁可跟通房丫头亲近。
柴二姑娘急得头发都快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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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柴娥英和李兴茂。
在罗子坤被打走后,李兴茂扶着柴娥英走进田伯家的屋里休息。
看着她仍是惊惶未定的眼神,和一头乱发,李兴茂自责又心疼,“我该陪着你来的。”
李兴茂扶着柴娥英坐到椅上,给她整衣裳和头发。
柴娥英深吸一口气,朝他勉强一笑,“我平时也是这样出门的,哪知……”
想到刚才的事,她气得不想说了。
“罗子坤以前有没有这样对你?”李兴茂眸光阴沉。
柴娥英目光幽幽看着他,“相公,你不相信我?”
李兴茂将她搂进怀里,“娥英,我怎会不相信你呢?我是说,如果他以前也对你无礼,我就新账旧账一起跟他算算!”
“没有,他一直嫌弃我是孤儿,从小就一直远远避开着我,生怕跟我有瓜葛呢,哪会主动找我?”柴娥英讽笑,“我倒感谢我二姐,若不是她,我会嫁一个这样的恶人。”
李兴茂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将她的头发打散,细心地顺起发来,“好了,过去的事情咱们不得了,咱们看现在。”
柴娥英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我现在就很好,我有相公,”
她握了握李兴茂的手。
“爹,娘,梳梳。”李兴茂背后的果果,递了个小梳子过去。
她趴在背篓里,李兴茂的肩头挡着她看向柴娥英的视线,她努力地将身子往上攀,小手吃力地伸着。
柴娥英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了她。
“果果?你……你也来了?”又看到果果另一只手里的小木锤,想到刚才罗子坤抱头惨叫的情景,柴娥英惊讶了,“果果你刚才打了恶人吗?”
“打,打打。”果果嘴唇紧抿,崩着脸,奶凶奶凶的。
柴娥英将她从李兴茂背后的背篓里抱出来,挨了挨她的小脸蛋,搂在怀里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果果长大了啊,会保护娘呢。”
“爹,娘,梳,梳。”果果将梳子伸向李兴茂。
这是她的小梳子,才一寸长。
李兴茂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拿了把梳子出来?”真是个贼精的丫头。
他接过来,给柴娥英梳起头发来。
“我们果果机灵嘛,一定猜到娘亲要梳头,对不对?”柴娥英笑着亲了亲果果的脸。
果果认真应道,“嗯。”
柴娥英笑了起来。
相公好,继女也好,就是自己的过去不好。柴娥英心里酸涩一片,眼一闭,又滚下泪来。
她为什么会有娃娃亲呢?
父母一死,娃娃亲除了惹人笑话,一点好处也没有。
罗家从上到下都恨不她早些死掉,好在老天让她得了怪病,罗家找着借口退了婚。
感谢老天让她生了个怪病,如愿摆脱了罗子坤那个恶人。
果果看着她,抬着手去摸她的脸,把她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抹掉,“娘。”小家伙一瞬不瞬看着她,眼神惹人怜爱。
柴娥英吸了口气,借着头发的遮挡,将泪水全抹掉了,抬头时,又是一脸的微笑。
“乖乖的果果。”她亲了下果果的脸,又望了眼身后的李兴茂,“对了,相公啊,你怎么来了?怎么还将果果带来了?”
李兴茂不会梳女子发髻,虽然最近拿柴娥英的头发来练习,但仍然不太熟练。
他正跟柴娥英的头发较劲呢,听柴娥英问,就说道,“是果果,她一直嚷着要见你,怎么哄都哄不好,哭得很凶,我只好带她来找你,再说我也不放心你一人出来,没想到来得正好。”
想到刚才的恶徒罗子坤,李兴茂心头的怒火又腾了起来,恨不得再打一顿罗子坤。
柴娥英坐在椅上,果果扶着柴娥英的膝盖站着,手里挥着那只小玩具木锤子,口里奶声奶声地嚷着,“娘,打打,打坏人。”
锤子捶在地上,咚咚咚咚直响。
果果的这只木头玩具锤子,大小形状和真铁锤的大小一样,只不过果果的锤子是木头做的,是景儿捶他的木头疙瘩玩具用的。
虽然是木头做的,但重量也并不轻。
但果果的力气大,能提起锤子捶罗子坤的脑袋。
想到继女帮她出了口恶气,柴娥英将果果搂到怀里来,笑着道,“果果这是未卜先知吗?知道娘亲遇到了恶人?”
果果回头看向柴娥英,很认真地“嗯”了一声。
柴娥英笑了起来。
她对李兴茂笑道,“我夸她未卜先知,她居然还嗯了一声,她这是回答我?”
李兴茂抬头,也朝女儿莞尔一笑。
他心中暗忖,果果和柴娥英是心灵相通么?
在家找不到柴娥英时,果果那副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就像真正预见了柴娥英有危险一样。
她的手一直指向院门那儿,抱她到院门那儿时,她又指向乡里集市方向。
一直嚷着“娘,娘,要娘。”
真是奇怪得很,她居然知道集市是那个方向。
柴娥英只带着个老仆出门,他不放心她,他索性背着果果骑马赶到了集市上来找柴娥英。
沿路打听着赶骡子车的人,他很快就找到了这里来。
还没进院门,他就听到了柴娥英的尖叫声。
那声音透着惶恐和愤怒。
幸好果果吵着要找柴娥英,否则的话……
李兴茂的神色沉凝下来,下回遇到罗子坤,他一定再狠狠收拾一顿。
“果果,你知道未卜先知是什么意思吗?就‘嗯嗯嗯’的?”柴娥英笑着点点果果的小鼻子。
果果很认真地看着柴娥英,点着头,“嗯。”
柴娥英越发笑了,“好好好,你是未卜先知的小仙女,小神童。”
按以往,只要柴娥英笑,哪怕是不对果果笑,是看着别人笑的时候,果果也会跟着她笑。
但今天,柴娥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果果也没有笑,反而是低下头去,拿着木头锤子又捶起地面玩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
口里还嚷着“打打打”。
柴娥英只当是孩子又发现了新鲜好玩的事儿,没逗她了,由着她捶着地面玩。
踩了多年的泥地,硬得跟砖地一样。
果果东捶捶,西捶捶的,竟也捶了几个小窝来。
李兴茂的手艺不精,挽发挽得慢,总算是将柴娥英的头发挽好了。
他有些歉意说道,“比不上姜嬷嬷的手艺,只能让你将就着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