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在大喜公公的传唤下,一下来了几个。
其中有上次给言海棠看病的那两名太医。
那两名太医见着病人是言海棠,看起病来便自觉的认真起来。
不过言海棠真的只是发个烧而已,一下来了几个太医给她诊治,阵仗有些过于隆重了。
太医们给她瞧了病,开了药,一直忙活到了半夜。
太医走后,江楚生屏退了其他人,自己坐在一旁的龙椅上,守着言海棠到了天明。
这一夜虽然身体上受苦了,可心理上却很踏实。
到了第二日,言海棠的病好转了,但是皇帝似乎因昨夜穿着单薄,又没有盖被,所以染了些风寒。
不过对于江楚生来说并不是大事,喝点热水就能祛病了。
但是,这件事很快就在宫里传遍了。
皇后娘娘也没有例外,得到了这个消息。
她一大早就要去看望江楚生,可是大喜公公守在门外,告诉皇后说:“陛下有交代,任何人不许进去打扰!”
皇后听江楚生为了其他女人把自己弄出了风寒,本就心里有些酸痛,今日好心来看他,他却为了跟言海棠独处,把她晾在了一边。
她与皇帝往日的温存,这么快就转移到另外一个女人身上了吗?
她心里有些生气反问道:“本宫也在任何人之内吗?”
大喜有些为难,讪讪的笑道:“陛下说是任何人,皇后娘娘自然不能与其他人等同,只是陛下与言姑娘正在里面谈事情,这件事有关先帝。”
皇后差异:“先帝?”
大喜公公回道:“是啊,言姑娘好像在讲一些先帝生前的机密事情。
事关陛下与先帝的父子关系。
您也知道陛下与先帝之间的隔阂,这种事情,不论结果是好是坏,陛下心里都不好过。
若是在这时候打扰他,以陛下的脾气,要是闹起来,就是太后娘娘也不一定劝的动,皇后娘娘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大喜公公苦口婆心的劝了半晌,皇后斟酌片刻,才放弃了探望。
但是她对言海棠独见皇帝一事,心里一直有膈应。
皇后留下了贴身的丫鬟,叫她盯着这里,皇帝一旦出来,立刻通报给她。
后宫的几个妃子听说皇帝病了,也赶到了殿外。
吵着嚷着要见皇帝。
她们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来向陛下献一下“孝心”,怎能轻易放弃呢!
妃子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殿门外,隔着大喜公公,对皇帝嘘寒问暖的。
一个个脸上焦急的像是江楚生下一刻就要崩了似的。
大喜公公看着妃子们的努力作秀的样子,只是静静的听着,然后告诉她们自己会替她们把她们的爱心转达给皇帝的。
可是,妃子们好像并不限于此,她们还想见到皇帝本人,当面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
这群人自从进宫就很少见到皇帝的面,除了一些大型的场合外,怕是皇帝一辈子都不会登她们的殿门。
本来这些妃嫔来选秀时,就是冲着江楚生的颜值来的,她们得不到皇帝的爱,就想看一看江楚生的绝世容颜,如果连这点请求都不给予满足。
她们真的是要心寒了。
但是她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始终没有逃过失望的命运。
皇帝在里面始终没出来,直到午膳时间,大喜公公只能自己做主让这些妃嫔留下来与皇后一起用膳了。
这也算是对妃嫔们一番好意的安慰了。
她们正好也可以跟皇后取取经。
饭桌上妃嫔和皇后讨论最多的就是言海棠了。
那两位见识过言海棠厉害的德妃和贤妃,总在有意无意的挑拨皇后和言海棠的关系。
把皇帝对言海棠的宠爱夸张到了极点。
说是根据以前皇帝对言海棠的表现,这次还算是悠着点了。
贤妃说的还婉转一些,只说言海棠靠着皇帝的宠爱,不把其他妃嫔放在眼里,就连她们的好心看望,都被言海棠赶了出去。
皇后听到“赶”字时,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对言海棠的做法有些不满。
德妃讲话就直接了,把言海棠的“恶行”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通。
进宫之前,皇后从未听说过言海棠这号人物。
自从进宫后,妃嫔们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到言海棠。
说以前言海棠就是皇帝金屋藏娇的女人。
不过后来皇后进宫了,就从来没见过皇帝去过朝凤殿,所以皇后便也没将言海棠放在心上。
直到今日,她才意识到皇帝对这个女人真的不一般。
那些曾经言海棠拒绝过皇帝数次的传言,竟变得有些真实了。
难道言海棠真的是皇帝爱而不得的女人?
偏殿内,言海棠拖着疲惫的身躯,一定要要把江家当年灭门的惨案缘由说与江楚生。
江楚生一开始是抗拒的,他不希望唯一一次言海棠主动来找他,是为了宣景帝。
但是禁不住言海棠苦苦哀求。
言海棠这种极度卑微的姿态还是很少见的,若不是为了宣景帝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对江楚生这般祈求。
江楚生也只好答应了,但是他却有些害怕,他不怕对宣景帝的恨再加深一遍。
但他怕心中那翻滚的恨意,会在言海棠的一顿说服下慢慢消逝。
会害怕自己曾经坚守了十几年的事情,突然告诉他是不对的。
会害怕自己这些年所做一切事情的动力初衷都是错误的!
“说吧!”
江楚生眼神流露着对未来深深的无力感。
言海棠坐在床榻上,对着江楚生把太后昨日给她讲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她没有掺杂一点自己的私情,她想看到如果不在自己的渲染下,江楚生听到真相后的反应,是不是同她一样的震惊?和对宣景帝深深的愧疚!
事情在一点一点的叙述着,江楚生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暗沉。
由黑渐渐的开始发白,眼神里的凌厉一点点的转化为了无力的呐喊。
他的内心正在翻着巨浪,一层一层的掀起又落下。
然后又一层更高的浪被掀起,然后又重重地落下。
从满眼的恨意到满心的震惊,再到同情,到惋惜,再到震惊,然后是深深的愧疚。
“他……”江楚生整个身体都是无力的,不知要怎样谈起。
“江家……真的是蒙古的间谍?”他还是希望能问出不一样的答案的。
只是言海棠以点头回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