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一早醒来的我只觉得头如千斤重,两眼刺痛难耐,口干舌燥,翻身撑起半个身子就看见枕边放了一个紫檀雕花牡丹盒。
“主子,你醒啦。”青黛端着一盆清水进了房里,“我去给你泡壶茶吧。”
“嗯。”我把盒子往枕头底下推了推,面无表情地对着青黛点了点头,“把门带上吧,风凉。”
等青黛关上了门,我才轻呼了一口气,把盒子放在掌心谨慎地打开,只见里面安置着一对红宝石耳环,玲珑剔透、高雅富贵,极细的金链子还镂空雕着未知的花纹,像某种图腾,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这是昨晚沐爷拿来的。”箫浅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床前,把沐爷两个字咬得极重。
“沐爷?”我用两指捏起了耳环,顺着外头渗进来的光线仔细瞧了瞧,“哦,你说飞尘吧。”
“嗯,小姐昨夜醉酒了。”箫浅从桌上倒了杯凉水给我。
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的我,有些惶恐地接过了水杯,飞尘如此直白地闯入府中还被箫浅撞见了,连着小盒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又怎么会错过那些相拥绵吻呢:“箫浅,昨晚……”
“小姐放心,箫浅不会多话。”箫浅冰冷地说道,“只是小姐,府里如今是小姐做主,还请别再伤神了。”
我略带愧疚地点了点头:“是,辛苦你们了。”
“小姐,王爷还在边关,你……”
“主子,茶泡好了,先喝一口醒醒酒吧。”青黛突然推门而入打断了箫浅的话,昨夜我记得在醉意上头前就打发青黛回屋休息了,她也只知我是喝多了宿醉而已。
我浅笑着接过了茶碗,提起盖子,撇了撇面上的茶叶:“箫浅,你先回去吧,我自有分寸。”
“主子,箫浅姐姐这是怎么了,怎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青黛往外探了探头。
“哎,她也是好心,关心我罢了,没事。”我摆了摆手。
“主子,这是什么?怪精致的。”青黛看了眼我随手放在一边的盒子。
“一个朋友送的,收起来吧。”我捏了捏眉心,一杯浓茶下去还觉得难受,“青黛,藏得仔细些,这对我,很重要。”
“是。”青黛把盒子放到了屏风后的一个柜子的最里面,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浮灰。
“青黛,替我梳妆吧。”我对着铜镜看了看微肿的眼角,“这眼睛肿了些。”
“主子,青黛生死是你的人,主子有什么心事,大可跟我说一说,多个人知道,总比自己一个人闷着好过些。”青黛一手挽起青丝,一手捏着紫檀木梳,眼神里藏不住的失落难耐。
“我自是当你作妹妹的,可我不愿你也深陷泥沼。”我绕过头顶握住了她的手,微微蹙眉。
“姐姐,我见过那人的,箫浅姐姐什么都知道,为何,为何你就不信我呢。”青黛委屈地转过头去。
我才细细打量了这小妮子,原先只是离卿赠与我的一个侍女,如今这性子还真与我相似了。她能在一个眼神里就知道我要做什么,能在别人嚼舌根时挺身而出维护我,能在风雨交加的夜里替我掖好被角,能在知晓我的秘事还全心保全我,她能做的那么多,却不能换得一份信任,这该多难受啊。
“青黛,你别恼我,是姐姐不好,总把你当小孩了。以后,我所有的事,都告诉你。”我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暗暗用力握了握。
“姐姐,你待我是真真的,你不把我当下人,教我读书识字,领我看人间世事,救我出这劳碌平庸之贱命,就是我娘亲,也总要讨了好处回去。姐姐,我知道你有难处,可我不怕,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青黛说着落下了两滴泪,眉眼微蹙,可算梨花带雨。
“好,可不哭了。快些替我梳妆,今个儿还得去打发来慰问的好些人。”我用帕子替她拭了拭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怪那皇上,把人弄走了,还编个什么病了的瞎话,搅得我也不得安生。”
“嗯,姐姐今天也要美颜动人,让他们瞧瞧,可不比那个西承公主差。”青黛还带着鼻音的言语滔滔不绝,“主子,外头都传遍了,把那巽尧公主夸得跟天仙下了凡似的。”
“公主美名远扬,自有过人之姿,我岂敢与她想比。”我挑对了珍珠耳环递给青黛。
“想什么呢?”箫浅正气呼呼地说着自己亲眼所见之事,却见箫墨愣在一旁出身,捡起脚边的石子就砸破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一阵水花,“我跟你说话呢。”
“嗯?嗯,我听着呢。”箫墨抹了一把脸上的湖水,面若冰霜却两颊发烫。
“好啊,那你说说我都说了什么。”箫浅转过头盯着箫墨又出神的身子大喝一声,“喂,算了,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到底怎么了。”
也是平日里最冷静无情的人,今天频频愣神,换做谁都难以相信,更何况是亲如兄妹的箫浅。
箫墨皱了皱眉:“浅浅,我昨个儿进宫,遇见了一人。”
轻柔地一句浅浅,消磨了箫浅全部的气性,她知道箫墨是真的有事了,否则断不会喊她这搁置了许久的乳名:“哥,你说吧,我听着。”
“也不算遇见,就是我瞧见了她,夜里黑,可还是好看得紧,而且,远远瞧着,就让人心疼。”箫墨蹲下身子,与箫浅一同坐在了小池的岸边。
“心疼?她是宫女还是妃子啊?”箫浅往旁凑了凑,挨着箫墨问道。
箫墨想了想,语气平常地说:“是公主。”
“公主?”箫浅瞪大了眼,“你说得不会是巽尧公主吧。”
“嗯。”箫墨顿首,往湖面撇了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只他心里的波澜万分之一。
“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她再好看,也是西承的人,若是爷知道了,就不得了了。”箫浅按住了箫墨的手,担忧地说道。她这个木头哥哥,比本非还不开窍,素日里冷若冰霜、不近女色,好不容易动了春心,偏偏是个惹不起的主儿,可是愁坏了箫浅。
“爷若知,必不会拦我,只是,我知道我的身份,万事以爷为先。”箫墨回过头苦笑了一下。
在脑海思虑一番,箫浅点了点头,认同了箫墨的说法,风离卿确不会因此断了他的情思,但终究是为难之事,自己与他都是风离卿给的命,哪有为一己私欲而坏大事之理:“哥,且看着吧,你会幸福的。”
“傻丫头,你和本非好好的,就行了,别操心我。”箫墨极为难得地笑了笑,揉了揉箫浅的脑袋。